飞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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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器穿过夜色，引擎的震动像某种不安的预兆。我靠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服袖口的金属扣。沈青坐在终端前，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映得她脸色发白。

“陆芷现在被安排在联邦科学院的特别保护楼。”她开口，“每天只允许有限的探视权限。”

“我能进去。”我说，“她是我的同学，不是吗？”

楚寒舟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他坐在我旁边，手搭在膝盖上，指节泛白。

“你打算怎么见她？”沈青问。

“直接闯。”我扯了扯嘴角，“如果她真的知道真相，就不会拒绝见我。”

“太冒险了。”楚寒舟终于开口，“陆沉舟不会想不到我们会去找她。”

“所以才要快。”我看着他，“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沈青点头：“我可以安排一条隐秘通道，但只有一次机会。”

“够了。”我站起身，走到舱门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飞行器降落在科学院后巷。”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我靠在舱壁上，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陆芷的脸——那个曾经在军校时总对我笑的女孩。她总是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不争不抢，却在每次考试中都名列前茅。那时我以为她只是个温柔的人，直到那天母亲被带走，她站在走廊尽头，什么都没说。

“你在想她？”楚寒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睁开眼，看向他：“你见过她？”

他点头：“几次。她不像她父亲。”

“可她还是姓陆。”我语气冷了些。

楚寒舟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有时候，血缘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选择。”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那你呢？你是怎么选择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微凉，力道适中，像是怕我会挣脱。

“我选了你。”他说，“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我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

“别躲。”他低声说，“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舱内的灯光昏暗，他的眼神却很亮，像是能穿透我所有的伪装。

“林昭。”他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陆沉舟和星核计划的事，但我也知道……你在害怕。”

我愣住。

“你怕的不是陆沉舟。”他看着我，“是你自己。”

我下意识地摇头：“我没怕。”

“你怕你不是人类。”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直插心底，“你怕有一天，你会变成他们口中那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他松开我的手，抬手抚过我的脸颊，指尖轻轻擦过我眼角下方的一道伤痕。

“可你对我来说，就是你。”他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不是人类，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怔怔地看着他，喉咙有些发紧。

“所以别怕。”他低声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眨了眨眼，感觉眼眶有些发热。我别过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表情。

“你总是这样。”我小声说，“说什么都不会离开我。”

“因为我确实不会。”他说，“除非你亲手杀了我。”

我忍不住笑了：“你疯了。”

“或许吧。”他看着我，眼神认真，“但我不后悔。”

舱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嗡鸣声。

沈青突然开口：“到了。”

飞行器缓缓降落，舱门打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出去。

科学院的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森然。我们沿着后巷穿行，避开巡逻的士兵。沈青带着我们来到一栋灰白色的楼前，指着侧面的一扇窗户：“她在三楼，东侧房间。那里有个通风口，可以直接进去。”

“谢谢。”我说。

她看了我一眼：“小心点。如果事情不对，立刻撤。”

我点头，和楚寒舟一起绕到楼侧。通风口不大，勉强能容一人爬进去。我爬上梯子，伸手推开格栅，翻身而入。楚寒舟紧随其后。

我们顺着狭窄的通风管道爬行，最终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我透过缝隙往下看，是一间病房。床边站着两名守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们在等我们。”楚寒舟低声说。

我皱眉：“那就别让他们等太久。”

我悄悄推开通风口，轻轻落地。两名守卫几乎同时转头，我迅速冲上前，一记雷电击晕其中一人。另一人正要举枪，被楚寒舟一脚踢倒。

我快步走到床边，陆芷果然在那里。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瘦了不少，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澈。

“你来了。”她声音很轻。

“你知道我会来？”我问。

她点点头：“我爸告诉我你们会来找我。”

我心头一紧：“他知道我们要来？”

“不。”她摇头，“但他知道我会告诉你真相。”

我盯着她：“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我知道。关于你母亲的数据，还有……你真正的身份。”

我屏住呼吸。

“你母亲留下的数据，不是全部。”她说，“还有一部分，藏在她的实验室里。那是她最核心的研究成果，也是她真正想留给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

“关于你的基因。”她看着我，“还有……你母亲的牺牲。”

我愣住：“什么意思？”

“她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陆芷说，“她是……自愿的。”

我猛地后退一步：“你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陆芷继续说，“但她选择了用最后的时间，把最关键的数据藏进你的记忆里。那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我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不可能。”我摇头，“我妈不会……她明明那么爱我。”

“正因为爱你，她才会这么做。”陆芷说，“她知道只有你能完成她的研究，也只有你能阻止这一切。”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影像。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昭昭，活下去。”

原来她早就知道。

我睁开眼，看向陆芷：“那她为什么要让秦婉儿也参与进来？”

陆芷顿了一下，才说：“因为秦婉儿的母亲，是当年唯一一个反对‘星核计划’的研究员。你母亲想让她女儿继承她的意志，但她错了。”

“秦婉儿并不像她母亲。”我说。

“是的。”陆芷点头，“她选择了背叛。”

我沉默了几秒，又问：“那你呢？你为什么帮我？”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因为我欠你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