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射击训练场空无一人,只有单调的枪声在封闭空间内有规律地炸响。
常沈戴着隔音耳罩,眼神如同结冰的湖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站在标准射击位,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次扣动扳机,肩膀都只是传来轻微后坐力,随即迅速回正。
砰!砰!砰!
子弹精准地撕裂靶心,弹孔密集得几乎重叠。
他不是在练习,而是在用这种极致的机械重复,驱逐脑海中昨夜残留的眩晕感、失控感,以及那双偏执灼热的眼睛。
每一枪响起,都像是在对那个被下药后无力倒下的自己进行清算。
药效已退,但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软弱,和坠入那个单薄却危险怀抱的记忆,让他心底烧起一团冰冷的火。
他打完一个弹匣,动作流畅地更换,没有查看成绩,直接开始下一轮速射。
枪口跳动,子弹壳清脆地弹落在地。他需要这种绝对的专注,需要肌肉记忆覆盖掉那个被抱着离开的瞬间。
训练场入口的阴影里,广无悄无声息地站着,手里拎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早餐。
他没有进去,只是倚着门框,目光贪婪地追随着常沈每一个动作,看着汗水浸湿对方后背的布料,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他嘴角勾起一个满足的、近乎病态的弧度。
常沈打空了最后一个弹匣。
他放下枪,摘掉耳罩,世界瞬间被放大的寂静填满。
他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黏着的视线。
他拿起旁边一瓶水,拧开,仰头灌下,喉结剧烈滚动。冰冷的水流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邪火。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射线,直直射向门口的广无。
广无没有躲闪,反而迎着他的目光,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纸袋,用口型无声地说:“早餐。”
常沈没说话,只是将空水瓶捏瘪,精准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然后,他重新戴上耳罩,拿起另一把装满子弹的手枪,转身,再次面向靶道。
砰!
新的射击循环开始,枪声比之前更加急促、暴烈。他用震耳欲聋的枪声,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将那个不请自来的观察者,连同昨夜那份令人窒息的“帮助”,彻底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