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炸从腐烂的梦境中惊醒,左眼的红光在黑暗中急促闪烁。
他又梦见了那个实验室——白墙上的污渍、刺鼻的消毒水味、机械臂精准地切开他的胸腔,植入那枚永远停在*00:01*的炸弹。
而这一次,梦的结尾多了一张脸。
*慕鱼的脸。*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梦里变成了冷漠的观测镜,记录着他的每一丝痛苦。
"……不可能。"鼠炸的爪子深深掐入自己的腐肉,试图用疼痛驱逐幻觉。但当他抬头时,慕鱼正蜷缩在不远处,尾巴微微发光,像往常一样无害。
一切都 太巧了。
慕鱼出现的时机、他对鼠炸体内炸弹的异常兴趣、甚至他那种天真到可疑的性格……一切突然变得合理起来。
*"你是他们派来的,对吧?"*
慕鱼迷迷糊糊地抬头:"……嗯?鼠炸?你脸色好难看……"
鼠炸的爪刃已经弹出,抵在慕鱼的喉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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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的解释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实验室!"慕鱼的爪子徒劳地抓着地面,蓝眼睛里盛满困惑和受伤,"我是从北方的冰原逃出来的,那里只有雪和发疯的机械狼……"
鼠炸的冷笑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北极狐基因+治愈能力+情感诱导……标准的‘回收诱饵’配置。"他一把扯开慕鱼的皮毛,露出锁骨下方——那里有一个极淡的条形码烙印。
*S-12-Ω*
慕鱼呆住了:"这、这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实验体标记。"鼠炸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Ω级,专门用于回收失控单位。"
慕鱼突然挣扎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鼠炸的爪刃上:"那你杀了我啊!现在就杀!"他的绝望如此真实,连胸腔里的炸弹都跟着震颤,"反正我活着也只是……只是被你当成骗子!"
鼠炸僵住了。逻辑告诉他应该直接切断这狐狸的喉咙,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让他的爪刃无法再前进一毫米。
最终他粗暴地推开慕鱼:"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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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证明
三天后,鼠炸在废弃发电厂被包围。
六只*骨刃潜行者*从通风管爬出——这些中级掠食者以猎杀活死人为乐,因为它们喜欢听尸体"伪装的惨叫"。鼠炸的后背撞上变压器,腐液顺着铁锈往下滴。
*(咔嗒)*
一根骨刺贯穿了他的左肩,把他钉在墙上。第二根瞄准了他的心脏——
"鼠炸!!"
一道白蓝色的影子从高空扑下,硬生生用身体撞偏了骨刺的轨迹。慕鱼的右腹被撕裂,鲜血泼墨般洒在鼠炸脸上。
"你……白痴吗!"鼠炸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它们会活剥了你!"
慕鱼却笑了,染血的爪子突然抓住鼠炸胸口的炸弹装置:"你看好了……"
在骨刃潜行者扑来的瞬间,他主动把鼠炸推向安全区域,自己则被三根骨刺同时贯穿。最致命的一根距离心脏只有两厘米。
"如果是回收程序……"慕鱼咳着血沫,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现在……该启动你的炸弹了……对吧?"
鼠炸的整个世界突然寂静。
慕鱼颤抖着展开染血的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一块从自己伤口挖出的追踪芯片,已经被捏得粉碎。
"这玩意……一直在我骨头里……"他的瞳孔开始涣散,"但现在……我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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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炸抱着体温急剧下降的慕鱼,第一次感受到某种比腐液更灼热的东西在眼眶里积聚。
"……为什么?"他的质问像钝刀割肉,"明明可以自己逃的……"
慕鱼用最后的力气碰了碰他胸口的炸弹:"因为……*00:0*1……"他的笑容渐渐凝固,"是最接近……活着的瞬间啊……"
当掠食者的嘶吼再次逼近时,鼠炸胸腔里的装置突然发出前所未有的高频鸣响——
00:01
00:00
(轰——)
爆炸的火焰精准吞噬了所有骨刃潜行者,却像有意识般避开了慕鱼。鼠炸跪在焦土上,看着自己新生的、带着温度的左手,终于明白了慕鱼一直想告诉他的事:
"你早就不是尸体了。"
而怀里的狐狸还有微弱的呼吸。
#腐烂者的体温
慕鱼的血液在鼠炸爪间凝固成蓝黑色的痂。
救护过程像一场拙劣的解剖实验——鼠炸用断裂的钢缆缝合伤口,把腐液当消毒剂涂抹,甚至撕下自己再生中的皮肉填补慕鱼腹部最深的贯穿伤。
"呼吸。"他机械地按压慕鱼胸腔,腐烂的指尖能摸到那颗心脏顽强的跳动,"我命令你呼吸。"
月光从坍塌的穹顶漏下来,照在慕鱼突然颤动的睫毛上。他的瞳孔像蒙了雾的玻璃珠,倒映出鼠炸扭曲的脸——那张脸上有某种陌生的、潮湿的痕迹。
"……你哭起来好丑。"慕鱼气若游丝地说。
鼠炸的回应是把他裹进自己正在蜕变的腐皮下——新生的皮肤泛着病态的粉,像褪色的伤口,却散发着微弱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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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的真相
高烧中的慕鱼不断呓语着"白色房间"和"冰原"。鼠炸用铁片刮开他后颈的皮肤,挖出一枚米粒大小的记忆芯片。
全息投影在血泊中展开:
【S-12-Ω 实验日志】
「测试体表现出异常情感联结倾向」
「建议销毁」
「逃亡过程中坠入北境裂谷」
投影里的慕鱼比现在小一圈,正拼命护着怀里某个东西。放大画面后,鼠炸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一只被碾碎的老鼠幼崽,胸口嵌着微型炸弹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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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向的烙印
慕鱼清醒时,发现鼠炸正用骨刃在彼此手腕刻相同的记号。
"这是……?"
"反追踪干扰纹。"鼠炸舔掉渗出的黑血,"现在他们只会以为你是腐烂的**尸体**,而我是发疯的狐狸。"
慕鱼笑着举起手腕,让月光穿透那个形如∞的伤疤:"那我们算不算是……"
"闭嘴。"鼠炸把撕碎的芯片撒进通风井,"睡觉。"
但黑暗中,他的爪子始终紧贴着慕鱼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