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带着妞儿去了美术馆。展厅里挂满了画,画的都是云镇的风景——雾气缭绕的石板路,黄昏的炊烟,还有一片金黄的红薯地。妞儿站在一幅画前,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画上是张奶奶的小院,老人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红薯,旁边蹲着一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笑得露出豁牙——那是她和张奶奶啊!
“这幅画叫《星星的孩子》。”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妞儿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头发挽成一个髻,眼睛弯弯的,像照片上的人,只是眼角多了些细纹。女人看到妞儿,愣住了,手里的画笔“啪”地掉在地上:“妞儿?”
“娘……”妞儿的声音颤抖着,她终于找到她的星星了。
原来,林秀当年回城里后,病好了,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立刻回云镇接妞儿。后来她成了画家,画的都是云镇的回忆,她一直想着妞儿,却不敢去找——她怕妞儿恨她,怕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对不起,妞儿,娘对不起你……”林秀抱着妞儿,哭得像个孩子。
妞儿摇摇头,把脸埋在娘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墨香——原来,娘的怀抱是这么暖,比红薯还暖。
第二天,妞儿和娘一起回了云镇。车开到镇上时,妞儿远远就看见张奶奶站在路口,背驼得更厉害了,头发白得像雪。妞儿跳下车,扑进老人怀里:“奶奶!我回来了!”
张奶奶抱着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秀给张奶奶磕了三个头,哽咽着说:“张婶,谢谢您这么多年照顾妞儿,以后我给您养老。”
镇上的人听说妞儿的娘回来了,还是个画家,都围过来看热闹。王婶和李伯站在人群后面,脸红红的,没好意思上前。妞儿走过去,从包里拿出娘给她买的糖果,递给他们:“王婶,李伯,吃糖。”
王婶愣了愣,接过糖,声音有点不自然:“妞儿……以前是婶不对。”
李伯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以后谁要是欺负妞儿,我李伯第一个不答应!”
那天晚上,张奶奶的小院里亮着灯,林秀给老人和妞儿做了一桌子菜,煤球蹲在桌子底下,舔着妞儿给它的鱼骨头。妞儿看着娘和奶奶的笑脸,心里暖烘烘的。她知道,她的星星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以后,再也不会迷路了。
窗外的雾散了,露出了满天的星星,亮闪闪的,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妞儿想起张奶奶说的话,她真的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的孩子,只是暂时迷了路。现在,她找到了娘,找到了家,找到了亮的地方。
云镇的夜,第一次这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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