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仲夏，噪蝉。

明天是星见月的生日。

星见月一直没有把合适的刀啊……

他对刀的要求不高，前世那一把也是地摊上随便买的砍砍乐，但好歹是钢的。

现在他只能偷偷削几柄木刀，还不能被妈妈看见——虽说武不向外求，但那个男生能拒绝一把实实在在的快刀呢？

星见雅在这里干什么？

屋顶上多了一个人。

星见雅是某种玄妙的修行吗？

星见月没有啦姐姐——只是喜欢在高处罢了。

星见雅高处……（脑袋微扬，思考状）小月之前说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是扩展眼界和心境的修行？亦或者高处可以更好地体悟【超凡】的境界？

这段话中的不少名词都是星见月没事和雅说的，显然对方当真了。

不过一定追究的话，他喜欢高处，确实有开扩心境的意思，但更多的可能是……野心。

不可否认，他有着野心。那是力量暴增带来的必然后果。

血浓于水，权欲，却浓于血。

因此为了内心澄澈，他没有放弃研究佛法——不只是为了悟出更多的功法，更是为了稳固心境。

星见月（将手放在自己的肋下，那块骨头到现在都没长好）

星见月（轻声）是真，是假……我分不清啊……

星见雅（敏锐的洞察力让她感觉星见月不太对劲，但因为情感上有些迟钝而不能很好理解）小月，怎么了？

星见月（强迫自己恢复正常，微笑）没事的，姐姐。

星见雅（毫无征兆地抱住对方）

星见月唔！姐、姐姐！

星见月倒是没少去找雅“撒娇”，也会像小孩子一样缠着姐姐，但大多数时候只是简单地拍拍脑袋，或者轻轻抱一下……这种情况，从来没有。

星见雅（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但可以察觉到，其中的温柔）你，有一个姐姐——不要怕。

星见雅我或许没有你强……

星见雅但姐姐总要保护弟弟——这是妈妈告诉我的——是成为英雄的修行中，最重要的。

泪水，何时落下？

此时此刻。

他还能说什么呢？

蝉噪的让人们心烦，对于屋顶上的姐弟来说却如此静谧，她现在只感受到彼此。

只感到，血脉相连。

侧面不远的窗被轻轻关上。

母亲露出了欣慰的笑。

昼夜交替无人能阻止，很快，入夜。

星见月（环顾，似曾相识）……又是这样的把戏。

灭世主（坐在一个茶桌前，上面摆着两杯清茶）又是，好久不见。

星见月（并不言语，只是走到祂对面坐下，闭目养神）

灭世主（端起茶杯）饮茶？

星见月……

灭世主（自顾自地小口啜饮）看来是不想喝。

灭世主（猛地将茶杯掷出）亦不想见我。

血，滴在桌上。

星见月……

灭世主能够感到如此清晰的疼痛，也不做点什么吗？

灭世主如此坚定我是心魔吗？

灭世主既然如此，为何不像上次那样，挥刀驱散我？

灭世主你在恐惧吗？

星见月（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你若是真的，为何不杀我？而是在此论法？之前可不知道你有这个雅趣。

灭世主呵～实不相瞒，我现在还做不到。此时此刻，能够看看你已是极限，遑论杀死你。

灭世主至于论法——不管是不是人，活着的东西总要进步的——我可一直在学习。

星见月你跟着我，是为了学习？

灭世主一点点吧，这个原因只占一点点。

灭世主更多是为了，见证悲情的喜剧。

星见月（毫无征兆地笑出了声）你是活的？

灭世主（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星见月那你可以死了。

熟悉的刀光，划开空间。

灭世主（已经失去了半边身子）呵呵呵……

灭世主这次没用自己的肋骨啊……你进步如此之快……

星见月……

灭世主（只剩下一个头颅，却依然是讥笑的神情）那希望你现在已经有能力面对悲剧……

梦，醒了。

可，真的是梦吗？

星见月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景象：

火，烈火，吞噬着他熟悉的家。

以骸，围了上来。

那是曾经的族人——他很早就记住了每一个族人的名字，可现在却分辨不出任何人。

他多希望，噩梦未醒。

星见月斩——！

含蓄的刀光。

含蓄，而暴怒的刀光。

天空中织出了一张网，如同流星交错，将以骸尽数分割。

月，高悬于天，半黑半白。

月，矗立于地，悲痛欲绝。

星见月不对！

他猛然惊醒——母亲！还有姐姐！她们如何了？

他多希望，自己早点醒来。

母亲（身体被妖刀贯穿，却依旧抱住持刀的雅，脸上已经出现了以太结晶，面容虚弱，但目光温柔）是……月？

幸存的、为数不多的家具中，一台老式石英钟发出悲鸣——凌晨，新的一天。

母亲（注视着他，一如既往地注视着月，一如既往的微笑）今天……今天是……月的生日……

母亲（那双温柔的眼，缓缓合上）……要…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