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教父已经不再限于对神龙之力的了解,而是真的夺取了一部分神龙之力?”办公室内,急促而焦躁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沉静。
市长从座椅上直起身,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急切。
自神龙之力被船员阵营从遗迹中发掘出来后,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封存、研究,就是怕这份足以颠覆阵营平衡的力量落入内鬼手中,可现在,最担心的事情似乎正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大人,”站在办公桌前的先知微微低头,她犹豫了足足几秒,才斟酌着字句缓缓答道,“目前还只是疑似,我们安插在内鬼阵营的眼线只传回了模糊的信号,既没有拍到确切的影像,也没有截获能证实此事的密信,暂时无法百分百确认。大人不必太过心忧,或许只是内鬼故意放出的‘烟雾弹’,想扰乱我们的判断。”
先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作为阵营里负责情报分析与预判的关键人物,她比谁都清楚,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任何定论都可能引发误判。
“不,”市长缓缓摇头,语气比刚才沉稳了几分,“在阵营对抗的这些年里,事情总是会有很多出乎意料的改变,不是吗?我们越是害怕发生的意外,往往越容易找上门来,与其自欺欺人,不如趁早面对。”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桌面上摊开的阵营分布图上,轻轻点了下标注着“内鬼基地”的位置,“这件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原本的轨迹,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解决。你应该清楚,神龙之力的稳定性不强,需要特定的装置才能压制,一旦它在内鬼基地无法被彻底消除,以那种力量的强度,不仅会影响内鬼基地,其扩散的能量波还会波及周边三个船员聚居地,到时候伤亡会不计其数,后果严重万分。”
“大人……”先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抬眼看向市长,语气里多了几分迟疑,“说来,最近还有件事,我反复琢磨了很久,不知道和神龙之力在内鬼基地出现、分布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关联,一直没敢贸然提起。”
“讲。”市长的声音简洁而有力。
“潜伏者,”先知先确认了一句,见市长点头,才继续说道,“他最近加入船员阵营。可我们查了很久,都没查到他突然加入的缘由——他和内鬼阵营的教父以前关系极为密切,怎么会突然反过来投靠我们?”说到这里,先知的声音渐渐压低,带着一丝猜测,“难道……他是故意伪装投诚,其实是作为教父安插的密探,趁机将我们掌握的神龙之力相关情报,甚至是一部分力量本身,对外泄露给了内鬼阵营?”
说完这句话,先知便停下了,目光紧紧盯着市长,等着他露出惊讶的神情,或是直接否认这个大胆的猜测——毕竟潜伏者若是真的投诚,那便是阵营的助力,可若是密探,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市长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惊讶,也没有否认,仿佛早就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他转过身,望向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背影上,却未让他的轮廓显得温暖半分。
“此事暂且不可下定论。”市长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如今我们手里,既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潜伏者的无辜,也没有证据能坐实他的密探身份,这种时候最忌打草惊蛇,绝对不能贸然行动。”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告诫,“接下来可以让他参与一些无关紧要的外围任务,观察他的言行,但切记不要相信他太过——毕竟在阵营纷争里,人心是最难揣测的东西……”话说到这里,市长便没有再继续,只是转头看向先知,“先知,我相信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是,大人。”先知恭敬地应道,心里却依旧充满了困惑,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另一个疑问说了出来,“可是大人,还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通。
“当年我们发掘神龙遗迹的时候,明明对外宣称只有船员阵营获取了神龙之力,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会不会……其实神龙力量当年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被我们得到,另一部分恰好落在了内鬼阵营的领地范围内,只是当初的内鬼阵营没人能察觉到这股力量的存在,一直被忽略了?现在他们突然发现了,便故意放出消息,想嫁祸给我们船员阵营,让我们背这个黑锅?”
办公室里瞬间静寂,只有窗外茂密的树叶被风吹得刷啦作响,格外清晰。
市长沉默了许久才讲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这并非一个极为无稽的设想,相反,这其实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当年我们从遗迹中取出神龙之力核心的时候,我就曾推演过这个可能性——毕竟遗迹的范围横跨了船员和内鬼两大阵营的边界,没人能保证力量没有残留或分流。”
“只是当时我们派人排查过内鬼阵营的相关区域,没有发现任何能量波动,所以这个可怕的设想才没有被当真。”他走到办公桌前,伸手将散落在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好,动作看似漫不经心,眼眸里却透出担忧与决然,“再者,那之后的几年里,内鬼阵营频频发起侵袭,船员们忙着加固防线、救治伤员、研发防御武器,工作量大到让人喘不过气,渐渐便将这个可怕的设想抛诸脑后了。”
说到这里,市长停下了整理文件的动作,手指轻轻按在最上面的一份文件上,那上面记录着神龙之力的特性与潜在风险。
“无论是教父夺取了力量还是如何,一旦处理不当,整个阵营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我们没有任何犯错的余地。”
“船员阵营命脉,尽在于此。”
先知悄悄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房门,将那份凝重的氛围隔绝在身后。
她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作室,脑海里飞速梳理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而办公室里,市长依旧站在窗边,目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望向远方内鬼基地的方向。
他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先知的话。
潜伏者的突然投诚、教父疑似夺取神龙之力、内鬼基地的能量隐患,这三件事看似独立,却又隐隐透着某种联系……
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精心布局?
他不知道答案,但他清楚,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必须带领船员阵营挺过去,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守住阵营里所有人的希望。
一阵风吹过,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未知的危险。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不会退缩,因为他是船员阵营的市长,是所有人的依靠。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冷静分析、精准判断,找出破解危机的关键,将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先知快步走出市长办公室,脑子里还盘旋着刚才与市长谈话的核心内容。
她走得太急,注意力全被那些关键信息占据,以至于没留意到走廊拐角处正走来一人,肩膀撞了上去。
“抱歉。”先知下意识道歉,视线匆匆扫过对方肩上那一大沓厚厚的资料,只来得及认出是警长,便又快步朝着走廊另一头走去,他得立刻赶去通讯室,确认最新的信号追踪进度。
警长微微偏头,看了眼先知匆忙离去的背影,没多说什么,只是用胳膊更稳地托了托怀里的资料,推开市长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正巧的是,潜熙泠正准备找警长,推开办公室门时,却发现他不在。
推开门,潜熙泠第一眼便被办公室内的整洁程度惊了一下。
他见过不少人的办公场所,混乱的、随意的比比皆是,却从未见过如此规整的地方:
桌上的书籍按照厚度整齐叠放,棱角精准对齐,没有一丝歪斜;文件分类装进不同颜色的文件夹,排列得如同标尺量过一般;窗台被擦拭得发亮,连窗框缝隙里都看不到灰尘;地面干净得能映出天花板的灯光,连脚步落下都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潜熙泠自己向来有些追求秩序,此刻看着这样的场景,心情舒缓了几分,甚至忍不住想,要是一直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己那点莫名的强迫症恐怕都能被彻底治好。
他收回思绪。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地面上躺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朝上,显然是被警长刚才进门时不小心碰掉的。
潜熙泠蹲下身将册子捡起,看清封面上的“执勤记录”四个字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警长平时那么注重细节,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执勤记录随便扔在地上?这和办公室的整洁氛围格格不入,看着着实破坏美感。
他将执勤记录放在办公桌上,正准备继续搜寻,目光却无意间瞥见办公桌底下露出了一小角纸张。
他心中一动,弯腰仔细查看,发现那是一个藏在桌板夹层里的本子,刚才执勤记录掉落时,刚好勾住了本子的边缘,把它带出了一小截。
潜熙泠伸手将本子从夹层里抽出,和执勤记录并排放在桌上打量起来。
这本子看起来很普通,封面是纯色的,没有任何图案或文字,摸起来纸张质地却异常厚实,不像是普通的记事本。
潜熙泠翻开本子后,却发现里面竟是一片空白,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干净得如同刚出厂的新本子。
这样的发现让他不禁有些失神,脑海里突然闪过多年前的一段记忆。
那时候他还在被教父培养,跟着教父学习如何在太空的复杂势力中周旋,如何一步步瓦解船员的防御。
教父曾在一次单独谈话中对他说过一段话。
这么多年过去,他辗转脱离教父掌控、加入对立阵营,经历了无数生死变故,可那段话却始终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船员们总以为自己善良、纯洁,就像一张毫无瑕疵的白纸,可只要这张白纸上出现一个墨点,整幅画面就会被彻底破坏。这空白的纸张看似干净,实则最容易出问题——只要你学会找到他们的弱点,抓住他们的矛盾,将他们各个击破,整个太空站就会变成我们的囊中之物。你必须记住,善良根本不值一提,在这个地方,越是想做正义的人,就越容易被其他人当作垫脚石,像踏着草丛一样被随意踩在脚下,永远失去自由,被别人控制。”
他天性聪慧,当年年纪尚小,却很快领悟了教父的用意——所谓的“墨点”,就是船员们的恐惧、猜忌和私心,只要稍加利用,就能让原本团结的集体分崩离析。
那时候他懵懂,只觉得这是教父教给他的生存法则,可随着后来叛变教父、在对立阵营中挣扎求生,他才渐渐想到了更深层的意思。
是在警告他。
警告他不要试图脱离掌控,要永远做他手中的武器,乖乖成为破坏“白纸”的“墨点”。
当年不懂这些,倒也无虞,如今想通了,心里便没来由地发苦。
潜熙泠摇摇头,让自己不再回想和教父有关的过往。
他拿起那本空白本子,翻到封面,发现上面竟然连名字都没写。
难道这不是警长的本子?他沉吟片刻,内心升起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这本空白本子里藏着什么秘密,正无声地吸引着他。
他拿起桌上警长留下的黑笔,鬼使神差地在封面空白处写下了三个字:

(图文结合哈哈)
(作者亲笔)
刚停笔,潜熙泠就觉得自己实在太傻。
不过是一个空白本子,大概率是警长没用过的新本子,收起便是,何必在上面写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他伸手想去擦掉字迹,手指还没碰到封面,却见本子突然“唰啦啦”自动翻了起来,翻到中间一页后停下,紧接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凭空出现在空白纸页上,墨色浓黑,像是刚写上去的一般。

潜熙泠快速看完,眼中惊讶一闪而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四行字迹又瞬间消失不见,纸页恢复了原本的空白。
他正疑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白纸上又缓缓显现出五行新的字迹:

他盯着字迹看了片刻,手指握紧了手中的笔,犹豫了几秒后,在下方空白处写道:

这次字迹消失得慢了些,仿佛操控字迹的人正在思考。
过了大约半分钟,新的字迹才慢慢浮现:

潜熙泠沉默着,大脑快速运转——对方显然不是船员。
他定了定神,笔尖微动,又写下一行字:

字迹再次迅速显现:

潜熙泠盯着“一段记忆”四个字看了许久,突然意识到什么,快速将本子合起,塞进自己的随身包裹里。
至于这本子的主人是谁,里面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他暂时没有头绪,但直觉告诉他,这本本子很重要。
他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体内有一股莫名的洪流涌过,带着一种奇异的暖意。
可仅仅一秒钟,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潜熙泠怔了怔,抬手按在胸口,感受着平稳的心跳,心里泛起疑惑。
难道是刚才太专注,产生的幻觉?
他没再多想,将办公桌上的执勤记录放回原位,推开办公室门进入走廊,很快消失在阴影之中。
先知隐在门后,神情难辨,片刻的沉默后,她才缓缓抬手推门,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后。
虽然这不过是莫须有的怀疑,但当你测试一块玻璃的硬度时,这块玻璃注定要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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