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后的飞船里，淡淡的硝烟味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每一个角落，透着挥之不去的沉重。
“喂！臭人机！快过来！”娇横的女声从驾驶舱门口传来，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潜熙泠抬头望去，只见沈瑶华站在那儿，见他的眼神过来，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不屑。
现在他们的关系很微妙，从内心上来讲，沈瑶华还是很感激潜熙泠的，毕竟他对自己舍命相护，自己还险些被炸死。但她也是个高傲的，绝不会承认，强制想让自己对他的记忆停留在坑她的那一次。
潜熙泠怔了怔，才缓缓站起身。
沈瑶华走进驾驶舱，在他身边的地面上蹲下，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操控台角落的一张照片上。
那是舰长和船员们的合影，照片里的舰长笑得爽朗，手臂搭在身边年轻船员的肩上。
她的声音轻了些，带着一丝惋惜：“舰长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每次飞船遭遇危机，只要有他在，大家就会觉得安心。上次，他为了阻止教父夺得另一部分神龙之力，便再未回来……”
潜熙泠低头看着照片里舰长的笑容，叹息道：“他本该亲眼看到目的地的。”
他想起舰长曾拍着他的肩说，等抵达目的地，要带大家去看彩色的星云，去感受没有战火的安宁。
“会的，我们一定会带着他的希望抵达。”沈瑶华转头看向他，眼神坚定得不容置疑，“就像你刚才守住动力室那样，你也很厉害。如果不是你及时修复了被内鬼破坏的能源线路，飞船可能已经失去动力了。”
潜熙泠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这是舰长牺牲后，他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了一丝暖意，像寒冬里的一缕阳光，驱散了些许阴霾。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
潜熙泠每天的工作比较忙，沈瑶华则会在潜熙泠结束工作后，和他稍微讲几句话，然而他看向她时，她还是那副原来的样子，“切”一声转过头去。
灯光柔和，映着她专注的侧脸。
每次她靠近，潜熙泠都能闻到她身上热烈而烂漫的玫瑰香，让他觉得格外安心。
这天下午，潜熙泠不小心被铁钉划伤，他拢了拢袖子，不想被她看见，可还是被沈瑶华一眼看穿。
“又怎么了？”沈瑶华微微蹙眉，拉着他到医疗间在诊疗台前坐下，从医药箱里拿出绷带和消炎药膏，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动作却轻柔万分。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在他泛红的手腕上，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他身体微微一颤，心跳不自觉地慢了半拍。
“为什么不直接叫医生来搞？”潜熙泠又好气又好笑。
“她可搞不好，”沈瑶华的脸微微一红，见他神色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是你死了我没好处，可没人管你。”
“你是在吃醋吗？”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怎么可能！”沈瑶华立即回嘴。
“好吧，我就勉强信了。不过啊，你吃教父的飞醋作甚？”
“啊？”
“我的人生前十六年，像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他是门外那个永远不会推门进来的人。”
“光线、温度、带着暖意的话语，这些别人习以为常的东西，于我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我很早便懂得，有些人生来就不是为了拥抱，就像武器，不需要懂得护手的温度，我也不需要所谓的感情。”
“没事，以前比这严重的伤都受过，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潜熙泠别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神，声音轻得像耳语。
沈瑶华抬眼瞪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嗔怪：“再厉害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现在你可是我们的主力防御人员，要是你受伤倒下了，谁来守住飞船？”
飞船在星际中航行，白天的时光大多被训练、维护和警戒占据，只有到了深夜，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一次深夜，飞船遭遇了一场小规模的陨石雨，密集的陨石撞击在飞船的防护盾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潜熙泠透过操控室的窗户向外望去，意外地看到沈瑶华站在旁边的观测台上，独自仰头望着窗外的星辰。
夜色浓稠，无数星辰在黑暗中闪烁，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璀璨而静谧。
潜熙泠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观测台的门走了过去。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沈瑶华转过头，眼里映着漫天星光，显得格外明亮：“在想，目的地的星空会不会也这么美？”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向往，“我小时候听爷爷说，和平年代的星海，能看到彩色的星云，像被打翻的颜料盘一样，特别漂亮。”
潜熙泠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晶体，晶体呈不规则的多面体，在星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是他当初从内鬼基地叛逃时，偷偷带出来的东西，内鬼原本用它来储存机密信息，后来被他发现，这晶体在黑暗中能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个给你。”他将晶体递到她面前，声音有些不自然，“晚上放在床头，打开灯的话，能折射出像星云一样的光。”
沈瑶华惊讶地接过晶体，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两人同时顿了一下，脸颊都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将晶体凑近眼前，借着星光仔细看着，眼里满是欢喜：“真的吗？太漂亮了。”她抬起头，对着潜熙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潜熙泠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了，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
之后，只要飞船驶进一片平静的星域，没有内鬼威胁，也没有陨石干扰，潜熙泠就会拉着沈瑶华去飞船顶部的平台。
平台上没有遮挡，能清晰地看到整片星海。他会给她讲自己叛逃前的挣扎。
当初跟着教父，从以前看到内鬼屠杀无辜的难民时的愧疚，再到后来冷血无情的麻木，最后偷听了教父的一次谈话，才决心叛逃到船员阵营。
他还会讲第一次看到内鬼炸毁和平空间站时的震撼，讲自己心里对和平的渴望。
沈瑶华则会说起自己的家乡，那是一个远离战火的小行星，上面种满了她喜欢的花草。
她还会说起战争爆发前，那时的生活平静而安稳。
晚风拂过平台，带着星际尘埃的气息，两人并肩坐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偶尔相视一笑，无需过多言语，沈瑶华快速转头摆出一副傲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心中的暖意和共鸣。
他们都在战火中失去了很多，也都在心里默默期盼着抵达目的地的那一天。
沈瑶华和他来到飞船顶部的平台，晚风轻轻吹过，带走了些许的疲惫。
潜熙泠轻轻揽着沈瑶华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抬头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晨光。
那是飞船即将驶入下一片星域的信号，也是希望的象征。
“等抵达目的地，我们一起去看看真正的星云。”潜熙泠低头看着怀里的沈瑶华，声音温柔而坚定。沈瑶华点点头，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她闭上眼睛，轻声回应：
“好，我们一起。”
战火纷飞的星海中，这份在并肩作战中慢慢滋生的爱情，像一束微弱却坚定的光，照亮了他们布满荆棘的道路，也让他们更加坚定了抵达目的地的信念。
他们都知道，前路依旧危险重重，但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挑战，去等待和平降临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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