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东风送暖，柳溪村的田埂上冒出了嫩黄的草芽，溪水里的冰碴彻底化尽，潺潺流淌着奔向远方。
苏瑶挎着竹篮，沿着溪边采摘着刚冒头的荠菜，嫩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晨露，沾着泥土的清香。张起灵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把小锄头，时不时帮她把藏在石缝里的荠菜挖出来，动作娴熟得不像个常年握刀的人。
“今年的荠菜长得真旺。”苏瑶把满满一捧荠菜放进篮子，指尖沾了点泥土，“晚上做荠菜饺子吃吧，再配点新磨的玉米面，肯定香。”
“好。”张起灵应着，目光落在溪边那棵歪脖子柳树上——去年冬天还光秃秃的枝桠，此刻已经缀满了鹅黄色的嫩芽，风一吹，像挂满了小小的铃铛。
不远处，几个孩子在放风筝，彩色的蝴蝶风筝飞得老高，线轴在他们手里转得飞快，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春日特有的轻快。
“你看那风筝，快飞到云里去了。”苏瑶笑着指给张起灵看。
张起灵抬头望去，正好看到风筝线“啪”地绷直，随即猛地向上一窜，竟真的冲破了低空的薄雾，在湛蓝的天空里成了个小小的彩点。他忽然想起多年前，苏瑶也曾拿着只简陋的纸风筝，在院子里跑了半天也没放起来，最后气鼓鼓地把风筝踩扁在地上。
那时的她，眼里的倔强比现在要锋利得多，像株带刺的野蔷薇。
“想去试试吗？”张起灵问。
苏瑶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不了，小时候都没学会，现在更学不会了。”她凑近看张起灵手里的荠菜，“倒是你，以前在山里追猎物的时候，是不是比那风筝飞得还快？”
张起灵被她逗笑，嘴角难得地弯出明显的弧度：“没那么夸张。”
两人说说笑笑往回走，竹篮里的荠菜渐渐堆成了小山。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看到吴邪正蹲在树下跟个老农讨教嫁接果树的技巧，手里拿着个小本子记个不停，王月半在旁边指手画脚，说的全是些不靠谱的“土方法”，引得老农哈哈大笑。
“看来他们俩又找到新乐子了。”苏瑶笑着说。
自开春后，吴邪就迷上了农耕，说要在院子里开辟块菜园，王月半则天天跑去镇上的茶馆听书，回来就添油加醋地讲给大家听，说是在“积累创作素材”，准备写本“江湖秘闻录”。
张起灵看着那两个热闹的身影，又看了看身边眉眼温柔的苏瑶，心里一片安宁。
春风拂过，槐树上新抽的嫩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这平淡而鲜活的日子。张起灵知道，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并未消失，只是化作了此刻安宁的底色，让这寻常的春日，也透着格外的珍贵。
苏瑶忽然停下脚步，从竹篮里挑出棵最饱满的荠菜，递到张起灵嘴边：“尝尝？带着点甜呢。”
张起灵微微低头，咬下那片嫩叶，清冽的草木香在舌尖散开，混着她指尖的温度，竟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动人。
“嗯，”他点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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