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刚过，院墙上的爬山虎抽出新绿，嫩得能掐出水来。屋檐下不知何时多了个燕窝，两只燕子飞进飞出，嘴里衔着湿泥和草茎，忙着修补巢穴。安安蹲在门槛上，仰着小脸看得入神，手指着燕子叽叽喳喳地喊：“鸟……窝……”
他已经一岁半了，说话越来越利索，虽然还分不清“鸟”和“燕”，却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苏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择着刚从地里摘的菠菜，嫩绿的菜叶上还挂着晨露，沾着泥土的清香。
“那是燕子，在做窝呢。”她笑着纠正，“等过阵子，窝里就会有小燕子了。”
安安似懂非懂，小脚丫在门槛上蹭来蹭去，突然迈着小短腿跑到苏瑶身边，抓起一把菠菜叶往她手里塞：“娘……菜……炒……”
“哟，还知道让娘炒菜呢。”苏瑶被他逗笑，在他软乎乎的脸颊上捏了捏，“我们安安真能干，都会帮娘干活了。”
张起灵扛着锄头从药田回来，裤脚沾着新鲜的泥土，看到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放下锄头，走到井边打水洗手，冰凉的井水溅在手腕上，却驱不散浑身的暖意。
“药田的春播完了。”他擦着手走到苏瑶身边，目光落在燕窝上，“今年的燕子回来得早。”
“可不是嘛，”苏瑶抬头看了眼忙碌的燕子，“李大妈说，燕子来做窝，是好兆头呢。”
安安突然指着院门口喊：“胖……车……”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王月半开着他那辆半旧的越野车停在门口，车斗里装着个巨大的玩具箱，五颜六色的玩具从箱缝里露出来，惹得安安眼睛都直了。
“干儿子！想胖爷没？”王月半跳下车，拍着玩具箱哈哈大笑，“这里面全是新玩具，有遥控汽车，有积木，还有会讲故事的机器人，保证你玩到天黑都不腻！”
吴邪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纸包，里面是些儿童绘本：“我买了几本看图识字的书，教安安认认东西。”
安安早就按捺不住，挣脱苏瑶的手，摇摇晃晃地朝玩具箱跑去，嘴里喊着：“玩……玩……”
“慢点跑，别摔着。”苏瑶赶紧跟过去，看着他趴在玩具箱边，小手扒着箱沿往里瞅，小脑袋几乎要埋进去，忍不住笑，“真是个小馋猫，看到玩具就挪不动腿。”
王月半打开玩具箱，把遥控汽车拿出来，在地上演示：“看，能往前跑，还能拐弯呢。”
汽车“嗖嗖”地在院子里转圈，安安追在后面跑，小胳膊挥舞着，笑声像银铃一样洒满院子。张起灵搬了张竹桌放在葡萄架下，苏瑶端来刚沏好的春茶，吴邪拿出绘本，三人坐在桌边，看着追逐汽车的安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小子跑得真快，比上次来利索多了。”王月半喝了口茶，咂咂嘴，“胖爷我都快追不上了。”
“是啊，”吴邪翻着绘本，“上次来还走不稳，现在都能跑了，小孩子长得就是快。”
张起灵的目光始终追着安安的身影，看到他差点被石子绊倒，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子，直到安安稳住脚步，才慢慢坐回椅子上。苏瑶看在眼里，心里暖融融的——这个曾经沉默寡言的男人，如今为了孩子，连眼神都变得这样柔软。
安安追累了，抱着个毛绒小熊跑回苏瑶身边，往她怀里一钻，小脑袋靠在她腿上，大口喘着气。苏瑶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拿起吴邪带来的绘本：“安安，咱们认认书上的东西好不好？”
绘本上画着各种动物，苏瑶指着画片念：“这是小狗，‘汪汪’叫的。”
安安跟着念：“狗……汪汪……”
“这是小猫，‘喵喵’叫的。”
“猫……喵喵……”
他学得认真，小手指着画片，时不时抬头看苏瑶，眼神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王月半凑过来，指着画片上的老虎：“这个是老虎，跟你穿的虎头鞋一样，‘嗷嗷’叫的！”
安安立刻来了精神，张开小嘴学着老虎叫：“嗷……嗷……”逗得众人都笑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燕子还在忙着筑巢，翅膀划过空气发出“簌簌”的声响；遥控汽车在院子角落里静静躺着，等着小主人再次光顾；苏瑶低头教安安认画片，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张起灵坐在旁边，手里端着茶杯，目光落在妻儿身上，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
安安突然指着燕窝喊：“燕……飞……”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两只燕子正结伴飞向远方，翅膀在阳光下闪着黑亮的光。苏瑶笑着说：“它们去找更多的泥和草了，要把窝搭得更结实些，好迎接小燕子呢。”
安安似懂非懂，小脑袋点了点，突然搂住苏瑶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口，奶声奶气地说：“娘……亲……”
苏瑶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低头在他额头上回吻了一下：“娘也亲安安。”
张起灵看着这一幕，伸手揉了揉安安的头发，声音低沉而温柔：“等小燕子孵出来，爹带你来看。”
“好……爹……看……”安安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
王月半和吴邪相视一笑，眼底都带着暖意。这便是最好的春光——有新燕衔泥筑巢，有童言稚语闹庭，有亲友围坐闲谈，还有这满院的生机与温情，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染得鲜活而明亮。
苏瑶知道，安安会在这个院子里慢慢长大，会认识更多的花草树木，会分清燕子和麻雀，会背出绘本上的故事。而她和张起灵，会一直陪着他，看燕子年年来筑巢，看春花开了又谢，把这寻常的岁月，过成一首最温暖的诗。
燕窝里的泥渐渐堆得厚实，阳光在地上慢慢移动，安安的笑声还在院子里回荡，像这春日里最动人的旋律，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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