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雪正在逗鹰,闻言动作未停,冷笑道:“杀什么杀?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跟那些没出息的老东西一样沉不住气了?”铜镜中映出她冷若冰霜的面容。
莫离又凑近几分:“可今晚就是十五了,每月这时候您的毒就会发作,那几个老家伙怕是又要……”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海棠雪摸了摸停在臂上的鹰,“按原计划行事,把人带上来就是。记住,别打草惊蛇。”
与此同时,谢危在迷雾中昏昏沉沉地倒下,被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抬进了地牢。
莫离将人带上来后,在香炉中添了一味安神的香料,眼神复杂地望了海棠雪一眼,站在那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活像个操心老婆子。
“下去吧。”海棠雪淡淡吩咐。
第二日清晨,昨夜被带入房中的那人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被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抬了出去。
谷中阴暗处,铁手那老东西正跟鬼眼、血牙两个狼狈为奸地嘀嘀咕咕。
“果然又发作了,”铁手那铁爪子咔咔作响,“这个月第三个。”
鬼眼那只青光眼在暗处泛着幽光:“虽说谷里规矩是拳头说话,可她这样的情况显然撑不了太久……”
“她杀了我弟黑心!”血牙那两颗獠牙都快咬碎了,“等拿到印穗,老子非活剐了她不可!”
三个老东西相视一笑,那表情恶心得海棠雪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莫离倚在殿柱旁,幽幽叹了口气:“流年不利啊。三百年没做过一件善事,这一出手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他抚着胸口,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谷主啊,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男子,哪见过谷外这般大军压境的阵仗?心里怕得很,可要您护着我才行。”
最后这句话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海棠雪一口气差点噎在喉咙里。她缓缓转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脸不红心不跳的男人。莫离还适时地眨了眨眼,活像个受了惊吓的闺阁小姐。
海棠雪揉了揉太阳穴,她抬眸望向谷口方向,目光下沉了几分,“军队又如何?我这断魂谷,可不是他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莫离这才正色,也不在装柔弱:“谷中有你设置的迷魂阵,那军队一时半会也进不来,只是那几个老家伙怎么处置?”
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先留着他们狗命,我还有用,不然,怎么对得起他们当年给我下的毒?”
莫离微微颔首,又道:“近日关押之人皆在地牢,是放是杀?”
“那几个老东西有何提议?”海棠雪反问。
“他们认为……”莫离略作停顿,语带讥诮,“先谷主逝后,您以遗孀之身暂代谷主之位实在辛劳。”他抬眼窥她神色,继续道,“不如从牢中择一夫婿,也好为您分忧。”
见海棠雪容色未改,莫离又补了一句:“若您一个都瞧不上——”他抬手于颈间利落一划,做了个手势。
海棠雪闻言冷笑一声:“不过是在试探我的底线。他们未免太小瞧我了。旁人的生死,与我何干?看来……他们是愈发沉不住气了。”
“既然如此……”海棠雪再度开口。
莫离低笑一声:“这回倒是有趣了。”
地牢中,潮湿阴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莫离提着食盒缓步走来,靴子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