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摇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谢大人,您越界了。”
谢危眼底阴云翻涌,颈侧青筋隐现。他低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却听不出半分暖意:“温昭,你真是……好得很。”
她语调依旧轻柔,不以为意:“那谢大人会杀了我吗?”
他笑意倏地冷透:“杀你?温昭,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指尖掠过她下颌,带起一阵战栗,“那样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活着,日日在我眼前,把欠我的账……一笔一笔都清算清楚。”
温昭耸了耸肩,脸上没什么意外,仿佛早料到这般答案。
死鸭子嘴硬。
谢危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激得心头火起,正欲再逼,却忽然转头朝门口厉声道:“滚进来!”
“砰——”
门猛地被撞开,三四个人叠罗汉似的摔了一地。剑书压在最上头,追影尴尬垫在底下,一张脸涨得通红,半是心虚半是无措,眼神乱飘就是不敢往主位上瞧。
温昭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这群吃瓜群众。可真是什么瓜都敢吃,连谢危的墙角也敢听。
他退开少许,拉开了自己同温昭的距离,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然后冷冷扫过地上那堆人,目光最后钉在剑书和追影身上,慢慢弯了唇:“看来你们都很闲?闲到需要我来给你们找点事做了?”
二十不及的追影,还是个愣头青,只低声应道:“……是属下失职。”
剑书总算从地上挣扎起来,这个榆木脑壳破天荒地学聪明了些,强行摆出一副正气凛然、公事公办的模样,开口恭恭敬敬请示道:“先生,属下是来请示您,地牢里的那些活口该如何处置?”
他那表情严肃得仿佛刚才扒门缝偷听的绝不是他,一副“我可是有正经军务要禀告,和这群八卦闲人可不一样”的架势,看得人忍不住想唾弃他的虚伪。
谢危思量片刻,竟平淡地道:“挑个最没用的,废了右手,让他滚回去给他主子带句话,不是什么人都能绑的。至于剩下的……全杀了,别留痕迹。”
恰在此时,前来送热水的小二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外,恰好听见这最后几句,顿时脸色煞白,两腿发软得像煮烂的面条,手里的铜壶差点砸在自己脚上。
亲娘嘞!杀人放血从这人嘴里说出来,怎么跟吩咐厨房今晚多宰两只鸡一样平常!
温昭倒是没什么波澜,那群地痞恶霸,强抢民女,拐卖妇女的事一件没少干,如今落到这种结局,也算罪有应得。至于谢危为何不斩草除根,想必有他的考量。
边境之地本就鱼龙混杂,各派势力盘根错节。留着这些帮派相互牵制,反倒比赶尽杀绝更利于掌控局面。
毕竟,这世间的恶,从来不是杀尽一批人就能根除的。
温昭看了他一眼,暗道这人果然心思深沉。
院外,追影拧着眉头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对身旁的小黎嘀咕:“这温昭……真是大人昔日的下属?啧,这张嘴可比主子还利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