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众贵女们竟被温昭这藏着几分血气的眼神看得发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温昭转向大月公主萧研,语气稍缓:“公主殿下,方才众人之中,唯有您尚存理智,知晓此事关乎邦交,非儿戏可言。我敬您一分。”
“既如此,我便直言,择友需慎。似这般煽风点火、搬弄是非,甚至怂恿您行破坏两国和议之蠢事的人,绝非良友。”
“她们今日能在此妄议他国重臣,来日或许就能为私利将您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殿下,身边是净水还是淤泥,您得看清。这样的‘朋友’,若不能引您向正途,那便不要也罢。”
萧研公主静静听着温昭的话,眼底掠过一丝苦涩。她抬手止住身旁躁动的“好友”。
温昭说的在理。萧研岂会不知对错,不明良友,可她这般公主,看似尊贵,实则无权无势。别说国之大事,就是眼前这些贵女背后的势力,她也开罪不起。
若不是为了宫中步履维艰的母妃,她怎会甘愿被大月推出来当这枚棋子?她的退让,不是愚钝,是别无选择。
公主身旁那贵女见公主竟认同温昭,顿时按捺不住。她强撑气势尖声道:“你不过是大乾臣子之妻,竟敢如此无礼!就不怕挑起事端,给你家谢大人惹祸吗?”
温昭闻言,只觉得可笑。她目光直刺对方:“事端?祸事?”她微微挑眉,“我温昭行事,向来只问对错。”
她上前一步,气势凛然:“我今日敢站在这里,就不怕你们任何人。我夫君的名声,不容污蔑;他付出一切的大乾,更不容轻慢。”
“至于你说的‘祸事’,”温昭语气转冷,“我倒要看看,谁敢来降,谁又能降?”
外间茶室,两位男子静坐。一位是大月王子萧祁之,另一位正是谢危。
他垂眸望着杯中轻晃的茶汤,仿佛那里面能藏住方才窗外飘来的零星字句——“三年抱俩”、“他哪方面好得很”……每一个词都像烫红的针,猝不及防扎进耳中。
他喉间无声地紧了紧。
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又是一个女儿家该说的话吗?可偏偏……偏偏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是在护着他。
萧祁之轻笑:“没想到谢夫人如此维护谢大人。”
谢危端起茶杯,语气平淡:“让王爷见笑了。”
然而过于平静的一张脸,却叫人在这赏心悦目的动作间看出一些凝滞的肃杀之气。
他放下茶盏,目光已然转冷:“谢某无能,倒让夫人为我受这等委屈。”
萧祁之正色道:“今日之事,定会给谢大人和尊夫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王爷嘴上这般说,心下却暗忖:这谢夫人真是传闻中那个乡野出身的粗鄙之人吗?可今日说话条理分明、字字珠玑,做事更是果断狠绝。
这果然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若不是接风宴同温昭有过接触,见了她这从容镇定的姿态,倒有些怀疑起自己以前对她的印象来:这谢夫人除了一张脸冷艳照人,一向上不得台面,怎么今日这气度,看上去比大月贵女们都要尊贵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