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温昭望着他背影,心下暗松一口气,幸好他没深究她为何突然写起这些话本。
若叫他知晓,她是因不满那些风月故事总是断更,人物又写得寡淡,才萌生自己动笔的念头,怕是要被他笑话。
她轻抚心口,暗自庆幸:这位协议夫君虽冷淡,倒还不至于过问她的私趣。
只是……他方才那句“多观察”,又是何意?
她猛地一拍脑袋,谢危不会是发现那话本里的男女主角原型就是他们俩吧?
他定是察觉了!以谢危的敏锐,怎会看不穿?亏她还自作聪明,将故事改得面目全非,自以为天衣无缝。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那点小心思根本不值一提。
温昭摇摇头,不再多想,提笔继续琢磨她的风月故事去了。
数日后,幽州。
谢危回到驿馆时,天色已晚。
他看了眼空荡的院落,蹙眉问剑书:“幽州军备库的卷宗还未送到?”
剑书垂首:“属下已催过两次,那边说还需半日。”
谢危眸色微沉,此行他以巡盐御史的身份暗访,军备库却一再拖延,显有蹊跷。
一旁侍立的驿丞连忙上前:“大人车马劳顿,不如先用膳歇息?幽州城今夜有灯会,颇为热闹……”
谢危抬眼,见驿丞神色闪烁,不由淡声道:“灯会便免了。幽州可有清静些的书阁茶肆?”
驿丞笑道:“城南有家‘听竹轩’,清雅别致,往来皆是文人雅客,大人或可一去。”
谢危颔首:“备车。”
听竹轩。
名虽雅致,实则却是幽州官员常聚的销金窟。
谢危抬眸瞥了眼头顶的匾额,唇角牵起一丝冷意。
引路的侍从躬身笑道:“御史大人请,我家主人已候您多时了。”
谢危不语,随他步入其中。
阁内果然别有洞天,亭台水榭,曲径通幽,往来者皆衣冠楚楚,谈笑风生。
侍从引他至一雅间,内里早已备好酒席。一名锦衣男子起身相迎,笑容满面:“御史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谢危认得此人,乃是幽州通判赵启明。
他神色不动:“赵大人客气。”
赵启明殷勤斟酒:“听闻大人此番是为盐务而来?幽州地僻,盐务简单,倒是让大人白跑一趟了。”
谢危唇角翘起玩味的弧度:“盐务简单,军备库却也简单么?”
赵启明面色一僵,随即笑道:“大人说笑了,军备库自有守将打理,下官怎会知晓?”
正说着,门外忽有琴声响起。
几名舞姬翩然而入,身姿曼妙,水袖轻扬。
赵启明使了个眼色,为首的女子便盈盈上前,欲为谢危斟酒。
谢危抬手虚挡:“不必。”
女子动作一顿,眼波流转:“大人可是嫌奴家技艺粗陋?”
谢危若有所思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姑娘指腹有茧,是习武之人吧。”
女子神色微变。
赵启明连忙打圆场:“大人好眼力!幽州民风彪悍,姑娘家习武防身也是常事。”
谢危似笑非笑:“是么。”
他忽将酒杯一掷,酒液泼在地上,泛起细小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