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见她这熟悉的姿态,心下稍松,也笑了起来:“比不上你在京城滋润。听说你现在是水榭夫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那是自然!”温昭挑眉,带着几分小得意。
“咳。”一声轻咳自身后传来。
温昭回头,见谢危已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她立刻收敛了些,规规矩矩站好,只是嘴角还忍不住上扬。
谢危缓步走回书案后,语气疏淡:“一身汗,像什么样子。燕临是世子,更是朝廷命官,你言行需注意分寸,不可如往日般无状。”
温昭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朝燕临福了福身子,拖长了调子:“是——谨遵宰辅大人教诲。妾身见过燕世子——”
她这故作姿态的模样,让燕临忍不住笑出声,方才那点拘谨瞬间烟消云散。
谢危看着两人之间那毫无隔阂的笑意,眸色沉了沉,没再说什么,只重新拿起一份公文:“你们先出去吧,我处理完这些便来。”
温昭巴不得这一句,立刻拉着燕临的袖子就往外走:“走走走,让他忙他的,我们别在这儿碍眼。”
看着她毫不留恋地拉着燕临离开的背影,谢危捏着公文边缘的指节微微泛白。他垂眸,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文字上,却发现那些墨字仿佛都在晃动。
偏厅里,温昭命人端来茶水果点,与燕临相对而坐。几杯茶下肚,旧日情谊便涌了上来。
“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非要跟我比箭,结果脱靶射中了吕显刚得来的那盆宝贝兰花?”温昭笑得前仰后合。
燕临脸一红,争辩道:“那你呢?偷偷把谢表兄珍藏的孤本拿去垫桌脚,被发现了还赖是我干的!”
“谁让你当时正好在旁边?”温昭理直气壮,“再说了,他那本书本来就放得不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揭短,笑声不断。燕临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些在谢府、在勇毅侯府里无忧无虑、插科打诨的日子。温昭还是那个温昭,爽朗、鲜活,带着点狡黠的坏心眼。
谢危处理完公务踏入偏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温昭笑得眉眼弯弯,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而燕临看着她,眼中是毫无掩饰的愉悦和放松。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过于和谐的画面。
他脚步微顿,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细针刺了一下,泛起一丝陌生而滞闷的情绪。
他清楚地知道燕临与温昭之间只是挚友之谊,更明白温昭的性子向来如此。但亲眼见到她与旁人——即便是他表弟——如此亲近无间、笑语嫣然,而这份鲜活与灵动,似乎很少在他面前这般毫无保留地展露……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悄然盘踞心头。
他神色未变,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缓步走了进去。
谈笑声戛然而止。
温昭看到他,立刻站起身,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笑意:“宰辅大人忙完了?正好,厨房说饭菜都备好了,就等你了。”她语气自然,仿佛刚才与燕临的说笑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