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老实回答:“大夫说无大碍,正在用药。”
温昭把牌一推:“命真硬。”
小黎迟疑道:“大人让属下来寻您……”
温昭懒洋洋起身:“这不是找着了?回去告诉你们大人,好生养着,少动肝火。”
小黎识趣地退下。
谢危房中。
吕显见情况好转,才问:“好端端的,怎么吵成这样?”
谢危抿唇不语。
吕显试探:“你逼的?”
他想不出温昭那样通透的性子,竟能气得拂袖而去,这人话得说得多重?
谢危仍不言语。
温昭想要些自在空间,可他执意要将人留在身边。自作自受便自作自受,即便再问千遍万遍,他也还是这个态度。
小黎这时回来。
吕显看了过去。
谢危悄然攥紧手:“人呢?”
小黎张张嘴,停得片刻才道:“在院里。”
谢危陡然怔住:“她没走?”
小黎摇头:“没走。”
追影忍了忍又补一句,“跟没事人似的,正和姜二姑娘、吕夫人打叶子牌呢。”
吕显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谢危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没走。
他慢慢靠回引枕,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末了没忍住,唇角微微扬起。
天光映着他苍白的面容,可谢危竟笑了起来。
那一刻,仿佛所有阴霾都散去,只剩暖光透窗而入。
吕显从这笑里品出些许苦尽甘来的意味,头一回觉得:谢居安到底像个真真切切活着的人了。
牌局间隙,丫鬟们重新奉上热茶。温昭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状似随意地问姜雪宁:“姜姐姐,说起来,你与那张遮……如今可有什么进展?”
姜雪宁正准备摸牌的手在空中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她垂下眼帘,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牌,语气平静:“张大人?他如今是刑部侍郎,公务繁忙,一心扑在修纂律法上。我与他……不过是偶尔在些宴席上碰面,点头之交罢了。”
她说着,打出一张牌,动作流畅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在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人。
温昭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了然。姜雪宁越是表现得不在意,越是说明那张遮在她心里分量不轻。
只是这两人,一个冷面冷心,恪守礼法,一个骄傲要强,不肯低头,明明都在京城,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只是点头之交?”温昭挑眉,故意道,“可我前两日还听说,张大人为了某个积压多年的悬案,亲自登门请教过你父亲?姜姐姐当时,难道不在府中?”
姜雪宁指尖微微一颤,又恢复镇定,淡淡道:“恰巧出门了。况且,就算在府中,外男到访,我避嫌还来不及,又怎会露面?”
她抬眼看向温昭,唇边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啊,就别瞎打听了。张遮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除了他的律法纲常,还能装得下什么?”
这话听着是调侃,细品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
尤芳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连忙打出一张牌,小声道:“该……该谢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