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话听在谢危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包袱?行色匆匆?刚吵完架就……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脑海——她走了?就因为方才那几句口角,她竟直接收拾包袱走了?
是了,以她的性子,爱憎分明,受不得半点委屈。自己那些混账话……谢危的心猛地一沉,像是骤然被掏空了一块。他以为她至少会吵会闹,却没料到她会如此决绝,连当面说一句都不肯,直接就要离开谢府,离开……他。
剧烈的咳嗽再次席卷而来,比刚才更凶更急,几乎要将他肺腑都咳出来。他扶着桌案,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心底那片荒芜的冰原仿佛瞬间崩裂,涌上的是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悔意。
剑书被这阵势吓到了,慌忙上前:“大人!”
谢危却猛地挥开他欲搀扶的手,强撑着直起身,脸色苍白得吓人,声音因咳嗽和惊怒而破碎不堪:“去……备车!立刻去码头!拦住她!”
剑书闻言立刻转身出门安排车马。
谢危声音沙哑地转头吩咐追影:“去……去找夫人。”
追影、小黎几人面面相觑。
谢危抬手扫落案上茶盏,眼底戾气翻涌:“去!”
二人在一旁看得心惊。
追影与小黎交换了个眼神。
最终小黎起身道:“属下去找。”
追影则紧追其后。
她快步出府,正要往西市去,却在转角撞见管家。
管家见她行色匆匆,不由问:“小黎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小黎随口答:“去找夫人。”
管家诧异道:“夫人不是早就回府了吗?方才老奴还见她在东厢房那边走动。”
小黎一愣:“什么?”
她顾不得多说,转身便往东厢去。
沿途遇见几个丫鬟端着茶点说笑而行,小黎跟着她们走进院落,果然看见温昭。
她竟像没事人似的,回府后换了身衣裳,红白缎面长裙衬得她肤白胜雪、冷艳动人,正与姜雪宁、尤芳吟三人在暖阁里打叶子牌。
牌局已过了好几轮。
尤芳吟方才在茶楼等温昭时,见她面色苍白地回来,吓得不敢多问。此刻只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牌,眉头微蹙。
姜雪宁不知前情,摸着一手好牌笑道:“你和先生不是说明日要去城外赏腊梅?怎么有空来邀我打牌。”
温昭打出一张牌:“看姜姐姐近日闷得慌,特来作陪。”
尤芳吟看了看牌面,没有吃。
姜雪宁眉开眼笑地压上一张牌:“那你们何时动身?”
温昭懒懒道:“不去了。”
尤芳吟惊讶地看她。
姜雪宁也怔了怔:“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温昭神色倦怠:“有些人既放不下身段,我又何必强求。横竖不过各过各的,我也懒得折腾了。”
姜雪宁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但见温昭不愿多谈,便体贴地转移话题:“你自己舒心就好。”
一轮牌局结束,尤芳吟输得最多。
温昭不输不赢,看了眼她的牌面:“明明能赢的牌偏不打,你这性子也太软了些。”
尤芳吟只是腼腆一笑。
姜雪宁笑着收拢桌上的银钱:“看来今日是我运气好,承让啦!”
温昭正要接话,抬眼瞧见站在门外的小黎,眉梢微挑:“你们大人缓过劲了?还没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