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顺着他的指引看去,轻轻点了点头:“果然,张大人好眼力。”
张遮直回身子,语气依旧平淡:“偶然得见。”
温昭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牙根有点酸。她这么大个活人戳在这里,这两人却仿佛置身无人之境,一个比一个能装。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姜雪宁像是被惊醒般,迅速后退了一小步,与张遮拉开了距离,脸上恢复了一贯的疏淡神色:“多谢张大人指点。”
张遮也收敛了目光,重新变回那个冷面侍郎,对着温昭道:“画已看过,下官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告辞。”说完,竟是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姜雪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瓣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温昭走到她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戏谑道:“行了,人都走没影了,还看?”
姜雪宁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我是在想这画定价几何。”
温昭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两位面前,自己纯属多余。一个两个,都是属蚌壳的,心里那点心思藏得严严实实,也不嫌憋得慌。
看着张遮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瞥见姜雪宁那强自镇定却难掩失落的侧脸,温昭抱着胳膊,摇了摇头。她最见不得这种磨磨唧唧、互相试探的戏码。
“还愣着干什么?”温昭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姜雪宁,语气干脆,“人都走了,你还不去追?”
姜雪宁一怔,下意识反驳:“我追他做什么?他……他有他的公务……”
“公务?”温昭嗤笑一声,打断她,“姜雪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扭捏了?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可一点都不像你。”
她转过身,正色看着姜雪宁:“若是一方有意,一方无情,那便趁早死心,强求来的没意思。但若是双方都有意,却因为些莫须有的顾虑、该死的礼法规矩,白白蹉跎光阴,互相折磨,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愚不可及!”
“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彼此倾心的人,本就不易。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难道要等到错过了,再来追悔莫及吗?该勇敢时便要勇敢,难道非要等对方先开口?你姜雪宁何时这般没胆色了?”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姜雪宁耳边。她一直以为自己将心事隐藏得很好,却原来连温昭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她何时变得这般怯懦了?顾忌着这样,顾忌那样……可若他也同样有意呢?难道真要因为这些顾及,错过可能拥有的未来?
温昭看着她眼中闪过的挣扎和动摇,最后添了一把火:“他现在应该还没走远,拐过前面街角就是。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反正话我说完了,以后可别半夜睡不着,怪我今日没提醒你。”
姜雪宁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决绝。她不再犹豫,甚至来不及跟温昭多说一句,提起蓝色裙摆便快步冲出了铺子,朝着张遮离开的方向追去。
温昭看着她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这才对嘛,想要什么,就去争,去抢,站在原地自怨自艾,算什么本事?她转身回到柜台后,继续拨弄她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