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林晚“病愈”下楼了。
她打扮得光彩照人,下巴微扬,仿佛前几天那个狼狈失控的人根本不是她。
晚餐时间,长桌铺着雪白桌布,银质餐具熠熠生辉。
林晚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用餐。宋亚轩则依照“规矩”,沉默地站在餐厅角落的阴影里。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林晚切着一块嫩滑的和牛,眼波流转,轻飘飘地扫过角落。
少年站在那里,像一抹沉默的剪影,瘦削,却绷着一股惊人的韧性。几天休养(虽然是在她的“折磨”下),他脸上的伤好了些,露出越发清晰的俊美轮廓,只是那双眼睛,黑沉得让人心慌。
她放下刀叉,清脆的撞击声让所有佣人心脏一跳。
来了。
林晚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娇纵的声线打破沉寂
林晚“喂,角落那个。”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宋亚轩身上。
他抬眼看她,眼神平静无波,深不见底。
林晚指了指自己面前那碟几乎没动过的、蘸满了黑胡椒酱汁的和牛,又指了指旁边那盅热气腾腾的松露浓汤。
林晚“腻了。”
她皱皱眉,语气嫌弃
林晚“赏你了。”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拖长了调子,吐出极尽侮辱的字眼。
林晚“——端到那边,跪着吃。”
餐厅里空气彻底凝固。佣人们头皮发麻,恨不得原地消失。
系统【警告:检测到关键侮辱性台词‘跪着吃’,请宿主确保任务目标执行指令!否则将触发二级电击惩罚!】
系统的机械音尖锐响起,带着不容错辨的威胁。
林晚脑仁一阵刺痛,但她脸上笑容愈发明艳,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催促
林晚“怎么?聋了?还是……想让我‘亲自’帮你?”
空气紧绷欲裂。
在所有或惊恐或怜悯的注视下,宋亚轩动了。
他一步一步,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向餐桌。脚步沉稳,竟不见丝毫慌乱。
他没有看林晚,沉默地端起那盘肉,拿起那盅汤。
然后,他停在了林晚的座位旁。
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缓缓地,蹲下了身。
不是跪。
是蹲。一种带着原始野性和隐忍戒备的姿态,像一头暂时收敛利爪的狼。
他蹲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然后抬起头,看向林晚。
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淬了寒冰的深潭,直直撞入林晚眼中。
他拿起银叉,叉起一块裹满了浓稠酱汁的牛肉,然后,手臂平稳地,缓缓地,递向林晚的嘴唇。
酱汁是深色的,沾在他修长却带着新旧伤痕的手指上,触目惊心。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像冰锥一样砸进死寂的空气里
宋亚轩“大小姐赏的肉,第一口,该您先尝。”
宋亚轩“不然……”
他顿了顿,嘴角极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诡异
宋亚轩“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毒呢?”
全场死寂。佣人们吓得魂飞魄散。
林晚脑内的系统尖叫几乎刺破耳膜,电击的预兆痛楚让她指尖发麻。
她却笑了。
笑得眼波流转,惊心动魄,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好极了。这小狼崽子,果然没让她“失望”。
她迎着那双深不见底、充满挑衅和试探的眼睛,微微向前倾身。
然后,张开红唇,就着他递过来的叉子,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了那块肉。
细嚼,慢咽。
酱汁在她唇边留下一点暧昧的痕迹。
林晚“味道不错。”
她舔了舔唇角,目光像带着钩子,紧紧锁住他,声音轻快又恶意满满
林晚“现在,该你了。”
林晚“我吃过的—”
她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裹着浓浓的兴味和挑衅
林晚“你不会不敢吃吧?”
林晚“宋、亚、轩。”
四目相对。
一个蹲着,仰头,举着叉子,眼神冰封之下暗流汹涌。
一个坐着,俯视,唇染酱汁,笑容疯狂之中带着极致的玩味。
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火石在噼啪作响。
一场无声的、疯狂的博弈,在这奢华的餐厅里,陡然拉开序幕。
宋亚轩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瞬。
眼前的女人,红唇沾染着深色酱汁,笑容恣意又恶劣,眼神亮得惊人,里面翻滚着他完全陌生的情绪——不是以往那种令人作呕的花痴或纯粹的恶毒,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和挑战。
她竟然真的吃了。
吃了他递过去的、沾着他手上灰尘和或许还有血腥气的食物。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原本的试探,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却被棉花里藏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餐厅里死寂得可怕,所有佣人都像是被冻住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脑内系统的尖锐警告几乎要撕裂神经,二级电击的预兆让林晚的指尖微微发麻,但她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张扬。她甚至故意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舔过唇角残留的酱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在品尝什么无上美味,又像是在无声地催促:该你了。
宋亚轩握着银叉的手指,关节绷得泛白。
几秒钟的死寂对峙,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手臂。
他没有看叉子上的食物,目光依旧锁着林晚,仿佛要将她这副疯狂的模样彻底刻进脑子里。
下一秒,他张开嘴,将那块林晚咬剩的、沾着同样酱汁的肉,送入了口中。
咀嚼。
吞咽。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诡异平静。
仿佛他吃下的不是屈辱,而是某种决绝的誓言。
他喉结滚动,咽下之后,才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像冰层下湍急的暗流
宋亚轩“大小姐赏的,不敢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