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听到他这么决绝的话后，裴商聿的瞳孔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很想出声质问，但他忍住了。再次开口时以平缓的语气代替。

“你不明白我的心吗？”裴商聿说。“只要你肯道歉，五年前你做过的再怎么天大的事我都不追究了，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让我们能够像一般夫妻那样不加偏见地好好生活，这同样也是对你辛苦经营这个家所做出的努力的认可。我作为受害者，都肯低头把选择权交给你，你为什么不愿意？”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因为你对我的宽恕而感恩戴德？”张华青毫不畏惧地反问道，接着眼里闪过看透一切的光芒：“所以在你心里我始终低你一等，始终不值得被信任。”

裴商聿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因情绪激动而紧绷的肩膀也舒展开来。他眼中看的是张华青，但心里却在反思自己。他是否真的同张华青所说的一样，从来没有像对待普通omega一样同等地对待他。

两人从没有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话的时候，张华青看裴商聿有心要交流，也坦诚地同他敞开心扉。

“裴商聿，我们之间最不该有的就是比现在更为亲近的关系，这无关道歉还是不道歉，最本质的原因，是我们之间没有爱。”

“你不爱我，”张华青看着裴商聿的眼睛，小心地梗了下喉头，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也不爱你。”

“对吗？”

“我们甚至还很讨厌对方。”

“所以何必装模作样呢？”

“我们彼此不契合，越亲近越会产生矛盾，等到矛盾大到难以调和的时候，恐怕会很难收场。那实在很没必要，在我看来，维持现状，等合同到期，各自好过，就是最好的结果。”

裴商聿的心绪在听到“我也不爱你”那句话之后飘得飞远。他猝然睁大眼睛，脑袋空白了一片，后面张华青再说什么话也统统被屏蔽在外。

“不，我不爱你。”裴商聿很久之后才回过神，因思维错乱，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张华青的声音被打断，视线定在裴商聿身上，自己说了那么多合着没一句进他的耳朵里，倒是这一件事，这么急着证明自己。

张华青说：“我知道。”

“但是我只是想要过正常一点的生活，就像近几天这样，你不要总是对我冷脸，我也会尽力和你友好相处，这样可以吗？”

张华青意识到和他说再多话都相当于是在对牛弹琴，于是直截了当地问：

“那我能不能不道歉？”

“不能。当年你设计害我是事实，你别想着光对女儿好就能混过去。”刻薄的话从裴商聿口中机械地吐出，却一点气势都没有。裴商聿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表情更像是被遗落在路边的小动物。

张华青撇撇嘴：“那没办法咯。”说完自己先行一步回卧室了。

只有裴商聿，脸上挂着如遭雷劈的表情独自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等到了半夜，才孤独地自己起身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