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

张桂源指尖还沾着烟蒂的余温，按下挂断键后，他把耳机摘下，往牛仔裤侧兜里一塞。

他盯着空烟盒皱了下眉，又从另个兜里摸出包新的，指尖刚要抠开烟盒锡纸，身后忽然飘来道清亮又甜美的声音。

温阮“坏孩子在抽烟哦。”

张桂源的动作猛地顿住，烟盒还夹在指缝间，锡纸“刺啦”的半声响卡在空气里。

他侧过头时，先看见路灯透过梧桐叶洒下的碎光。温阮就站在三步外的路灯下，穿件浅蓝的短袖T恤，裙摆被风掀得轻轻晃，眼睛弯成月牙，连笑意都裹着点夏夜的暖。

他捏烟盒的手指不自觉松了松，原本冷着的眉眼忽然软下来，嘴角牵起点极淡的弧度，目光落在她脸上时，连吹过的暖风都好像甜了些。

这笑意没维持两秒就散了。

他转回头，后背重新抵紧老墙，指尖在烟盒上漫无目的地敲了敲，声音里没半点温度，连方才那点软意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张桂源“干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回家，来跟坏孩子学抽烟？”

温阮几步走到他旁边，胳膊轻轻蹭了蹭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撒娇的软：

温阮“哎呀，说话不要这么冷冰冰的嘛。”

她说着，视线落在他手边的烟盒上。

温阮“我从第一次见你你在抽烟，现在呢，从刚才到现在你都抽了很多根了，搞不懂这东西有这么好抽吗？”

张桂源没看她，只垂着眼捏着烟盒边缘，声音又淡了几分：

张桂源“你有事没？”

温阮“没事啊。”

温阮弯了弯眼睛，凑近了些，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语气里带着点直白的笑意。

温阮“你这么帅，看看还不行？”

张桂源指尖的动作顿了顿，耳间有点泛红，沉默了两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温阮胳膊又往他肘弯处撞了撞，语气带着点追根究底的软：

温阮“刚才打电话，是不是蛐蛐我幼稚了？”

张桂源侧头看了她一眼，指尖捏着的烟盒顿了顿，先往裤兜里塞了回去，才开口：

张桂源“你刚才没有走？”

温阮“走了还能在这堵你？”

温阮挑了下眉，没等他接话，又听见他补了句，语气比刚才软了点：

张桂源“你如果介意，我可以给你道歉。”

温阮“不用。”

温阮摆了摆手，转眼又笑起来，目光落在他下颌线处，轻声问：

温阮“你跟你爸的关系，是不是不好啊？”

这话让张桂源低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震惊，连后背都从墙上直了直：

张桂源“你怎么看出来的？”

温阮“饭桌上不都写着呢嘛。”

温阮往墙根靠了靠，回忆着傍晚和一起吃饭的画面。

温阮“你爸给你夹菜，你没接，筷子往旁边挪了挪。他问你开学要不要送，你头都没抬，就‘嗯’了一声。后来他提到让你少跟外面朋友混，你直接端着碗去厨房添饭，走的时候还撞了下椅子腿，连头都没回。”

她顿了顿，看向张桂源的侧脸，声音放轻了点：

温阮“哪有儿子跟爸爸吃饭，全程不超过三句话的啊？”

张桂源喉结动了动，目光又回到了温阮的眼睛上：

张桂源“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温阮“没什么意思啊。”

温阮连忙摆手，眼底还带着点“猜中了”的小得意。

温阮“就是好奇问问，看来我没猜错嘛。”

他沉默了两秒，只轻轻应了声：

张桂源“嗯。”

温阮“其实也不用这么僵的。”

温阮往前凑了凑，语气软下来。

温阮“毕竟是父子嘛，根连在一起的，你说对吧。”

张桂源“这些是我家里的事。”

张桂源的声音沉了沉，没再往下说。

温阮“我没问你家里的事呀。”

温阮赶紧接话，生怕他误会自己的话。

温阮“我就是随口给你提个建议，你听不听这些都是你的事啦。”

这话落下去，张桂源没再吭声，空气里只剩夜风扫过树叶的沙沙声。

温阮瞧着他紧绷的侧脸，知道他大概是不想再聊这个话题，想着给个台阶，便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故意提高了点声音：

温阮“呀，都这么晚了，我得回家了，我妈该催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冲他挥了挥手：

温阮“你也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待太久了。过两天开学，学校见啊。”

刚转头走两步，又笑着回头：

温阮“帅哥给的药很好用哦。”

说罢，又指了指自己快好的膝盖，然后便离开了。

张桂源看着女孩的背影，他现在并不觉得她不幼稚了，反而觉得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