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耳垂,青玉坠忽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从深处唤醒。沈知意站在冷宫窗前,指尖还残留着渗入木纹的金气,那股自地脉延伸而出的感知尚未收回。就在她准备回身闭关之际,坠子猛地发烫,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牵引力自西南方向传来——不是警告,也不是敌意,而是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共鸣。
她没有迟疑。
身形一闪,已掠出殿外。月光洒在旧瓦上,映不出她的影。她贴着宫墙疾行,衣袂未扬,脚步如踏虚空。灵识自眉心缓缓剥离,凝成一线细流,顺着地气阴脉悄然游走。教坊司所在之地,素来被列为禁地边缘,白日笙歌喧闹,夜里却死寂如墓。此刻她以灵识探去,触到的第一道屏障便是压在地底的符阵——层层叠叠,似蛛网缠骨,寻常修士根本无法穿透。
她默运心口暖流,将一缕功德金光裹住灵识,如针破茧,无声刺入地下。
暗室之中,烛火早熄。唯有墙上斑驳血迹勾勒出一幅精细地图,线条蜿蜒,竟与北狄边防走势完全吻合。一名少女跪坐于地,双手戴镣,指尖裂开,鲜血顺指滴落,在墙缝间继续勾画。她约莫十六岁,黑裙素面,左耳缺了一珠,眼神却锐利如刃,即便身处绝境,亦无卑怯之色。
沈知意灵识扫过其命格,心头微震。
那一丝气息……竟与自己同源。
不是血脉亲缘,而是法宝残片寄生之兆。这女子并非凡人奴婢,而是与她有因果牵连之人。更确切地说,是她前世本命之器所化的人形护法。
她不动声色,将灵识沉入对方识海,以意念传音:“你可知,谢危楼要送你去和亲?”
少女猛然抬头,灰眸骤亮,与沈知意如出一辙。嘴唇微张,似欲呐喊,却无声出口。但她迅速点头,又用指尖蘸血,在墙上添一行小字:“名单……藏瓦下。”
沈知意目光微凝。
就在此刻,心头三字浮现:【功德引:救孤女识破骗局,奖励半重法力。】
任务成立。
她不再犹豫,袖中青玉坠轻颤,一道温润玉光射出,无声切开铁链。锁链落地之声极轻,然地面砖石缝隙忽有符纹闪动,幽光流转,似有预警将起。
她俯身扶住少女,掌心贴其背心,渡入一丝金光稳其心脉。楚昭宁身体微颤,眼中泛起水光,抬手颤抖指向墙角一处松动砖石。
沈知意以灵识控物,掀开砖石,取出半卷浸血纸笺——正是北狄细作联络图,首行赫然写着“谢危楼”。
她将其收入袖中。
正欲带人离开,忽觉头顶气流微动。
不是风,是有人踩碎了屋梁上的积尘。
她不动,只将灵识铺展至极致——上方已有脚步逼近,步伐沉稳,落地无声,却是谢危楼心腹特有的杀气节奏。三人,佩刀未出鞘,但刀气已压下,封锁四角出口。
楚昭宁靠在她肩上,呼吸微弱,却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坚定,似在说:不走。
沈知意垂眸,青玉坠再度泛光,金流隐现于指尖。她将少女护于身后,自己立于暗室中央,静候来敌。
头顶木板轻微震动,一道黑影跃下,刀光劈空而至。她侧身避让,袖口金光一闪,那柄钢刀竟在半空中扭曲变形,咔的一声断为两截。第二人从侧门突入,手中短匕直取咽喉,她抬手,指尖一点,金气透指而出,击中对方腕骨,匕首脱手落地。
第三人未再上前,反而退后半步,低声道:“冷宫那位,果然没死干净。”
沈知意不语,只盯着他腰间一枚铜牌——太医院旧制,编号“壬七”,正是阿七曾提及的密令标记。原来谢危楼早已在各处安插眼线,连教坊司的守卫都由药童系统调派。
“你们奉谁之命?”她问。
那人冷笑:“你以为我们是你救的那个孩子?错了。我们是替他收尸的人。”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比之前更重,更有规律。靴底嵌铁,每一步都像敲在人心上。来的不是普通守卫,而是谢危楼直属的命术傀儡——专为猎杀逆命者所炼,不通人性,不惧生死,体内封有死士魂魄。
楚昭宁忽然挣扎起身,抓起地上断刀,用尽力气在墙上划出一个符号——半枚玉珏形状,中间断裂。她指着自己的喉咙,又指指那个符号,眼中含泪。
沈知意瞬间明白。
那是容妃留下的密诏标记。当年双胞胎姐妹分离,一人被囚,一人被杀,唯一信物便是半枚玉珏。而这女孩,竟是容妃亲生女儿,也是萧明稷真正的侄女,大胤正统血脉。
她心头一震。
谢危楼让她绘制北狄地图,不是为了泄密,而是要借她之手完成一场“献祭”——以真公主之血激活命格阵眼,在和亲之夜打开国门,引北狄大军入境,同时斩断皇室正统血脉,彻底掌控帝权。
这才是真正的局。
不是细作网,不是纵火案,而是以命格为棋,以人为祭,重塑王朝气运。
她低头看向楚昭宁,声音极轻:“你母亲可还活着?”
少女摇头,泪水滑落,在血迹斑斑的脸上划出两道清痕。她抬起手,用最后力气写下两个字:**已逝**。
沈知意沉默片刻,将掌心贴上她额头,金光缓缓渗入。这不是疗伤,而是在她命格深处种下一道护印——不改命运轨迹,只阻断外来操控。从此以后,任何试图篡改她记忆或植入执念的手段都将反噬施术者。
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五名命术傀儡已列阵门外,手中皆持无锋铁杖,杖头刻有命符。这种兵器不杀人,专破灵识,一旦击中,神魂将永久滞留在命格锁链之中,沦为行尸走肉。
楚昭宁靠在她背上,手指紧紧攥住她的衣角。
沈知意缓缓起身,青玉坠光芒渐盛,金流自指尖蔓延至双臂,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护罩。她知道,硬闯不可能成功。这些傀儡不怕痛,不怕死,唯一的弱点是控制它们的命符——必须找到背后操盘之人。
她闭目,灵识再次外放,顺着地脉逆流而上,寻找命符源头。
就在她探查之际,楚昭宁忽然剧烈咳嗽,一口血喷在墙上,恰好落在地图关键节点——雁门关。血迹扩散,竟自动连接起几条原本断裂的线路,显现出一条隐藏路径:通往皇宫地底的古道。
那是前朝废弃的密道,连接乾元殿与教坊司,唯有皇族血脉加特定信物才能开启。
沈知意猛然睁眼。
她们不必逃。
她们可以反向进入皇宫核心。
只要带着这份血书和真公主现身,就能当众揭穿谢危楼操控帝位、伪造血脉的阴谋。
但她也知道,这条路意味着正面迎战。
意味着她必须暴露部分实力,打破“冷宫弃妃”的假象。
意味着谢危楼会亲自出手。
楚昭宁抬头看着她,眼神清澈,毫无畏惧。
沈知意伸手,轻轻抚过她缺珠的左耳,低声说:“你叫昭宁,对吗?”
少女怔住,随即用力点头。
“好。”她说,“从现在起,你不只是幸存者。”
她将血书折好,藏入内襟,指尖金光一闪,封住所有渗血的伤口。然后扶起楚昭宁,一步步走向暗室角落那扇被砖石掩盖的小门。
门后,是一段向下延伸的石阶。
古老的铭文刻在墙上,写着四个字:**凤归之路**。
她踏出第一步,身后轰然一声,暗室顶部塌陷,尘土飞扬。五名傀儡跃下,铁杖齐举,直逼而来。
沈知意回身,左手揽住楚昭宁,右手掌心向上,金光凝聚成刃。
第一根铁杖砸下时,她挥刃迎上。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那看似虚幻的光刃竟将实铁生生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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