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羽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
窗外的雨还在下，水珠顺着玻璃往下爬。她把手机攥得更紧了些，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今晚八点，老码头见。”
这字眼像根刺扎进她心里。她抬头望向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马嘉祺早上那句“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她知道他不会放她去。
可她必须去。
她走到床边，假装头疼得厉害，往枕头上一躺，闭上眼睛。过了会儿，听见门被轻轻推开。
“睡着了？”马嘉祺的声音压得很低。
她没动，也没睁眼。
“让她好好休息。”他说完就走了。
她等了一会儿，确认门外没了动静，才睁开眼。从枕头底下抽出那个信封，又塞回日记本里。然后翻出一件深色外套，轻手轻脚地换上。
窗子推开时，风裹着雨水扑进来，打湿了她的脸颊。她小心地踩在窗沿上，抓住房檐稳住身子，慢慢往下挪。脚落地的瞬间，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窗户，那里还亮着灯。
马嘉祺在书房。
她深吸一口气，沿着小路往前走。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她尽量避开路灯，贴着墙根走，直到拐进一条小巷。
巷子里积水很深，她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啪嗒”声。风从背后吹来，卷起她衣角。她加快脚步，走到巷口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灯扫过她的脸。
她蹲下来，屏住呼吸。
车开走了。
她继续往前走，直到看见老码头。
这里已经废弃多年，铁皮仓库东倒西歪，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远处有几盏昏黄的灯亮着，像是有人提前布置好了。
她站在仓库门口，手心里全是汗。推开门时，铁锈簌簌往下掉。
里面有人。
一个身影站在光晕边缘，看不清脸。
“你来了。”对方开口，声音刻意压低，听起来有点沙哑。
沈修羽皱眉：“你是谁？为什么要我来这儿？”
那人没说话，只是慢慢走近。
灯光落在她脸上时，沈修羽瞳孔猛地一缩。
“林芷瑶？”
林芷瑶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个文件夹。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没想到是我吧？”
沈修羽后退一步：“马嘉祺让你来的？”
“你觉得他会允许你一个人出来？”林芷瑶把文件夹递到她面前，“看看吧，这是你父亲和马嘉祺之间的‘交易’。”
沈修羽犹豫了一下，接过文件夹。
第一页是一张照片，她父亲被几个黑衣人围住，看起来像是在街头。第二页是马嘉祺站在远处，冷眼旁观。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些都是马嘉祺安排的。”林芷瑶低声说，“他不是债主，是幕后操控者。”
沈修羽的手指微微发抖：“不可能……他说过……”
“他说过什么？”林芷瑶打断她，“他会保护你？还是说他真的在乎你？”
沈修羽咬住下唇，没说话。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偏偏选中你？”林芷瑶靠近一步，声音更低，“你父亲欠了多少钱，他都可以让他死。但他没有。他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他想让你看着这一切发生。”
沈修羽后退两步：“你胡说！”
“那你觉得这条锁骨链是怎么回事？”林芷瑶突然问。
沈修羽愣住。
“那是他们兄弟的信物。”林芷瑶语气平静，“马嘉祺不是你的债主，他是你父亲的仇人。”
沈修羽猛地摇头：“不……我不信！”
“你可以不信。”林芷瑶叹了口气，“但事实就在你手里。”
沈修羽低头看着那些照片，手指紧紧攥着纸页边缘。
“你以为他是救世主，其实他才是恶魔。”林芷瑶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划过她耳膜，“你只是他的棋子，他的复仇工具。”
沈修羽咬住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真的了解他吗？”林芷瑶继续说，“他对你温柔，是因为你还未触及他的底线。一旦你发现真相，他就不会再留你。”
沈修羽猛地抬起头，眼里充满愤怒与痛苦：“你凭什么这样说？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他昨晚在书房说了什么。”林芷瑶直视她的眼睛，“他在对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说话。那个人就是你父亲。”
沈修羽的呼吸一滞。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那么早就知道了你在书房偷东西？”林芷瑶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因为他一直在监视你。”
沈修羽的手开始发抖。
她想反驳，却说不出话。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风呼啸着穿过仓库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现在，你还要回去做他的金丝雀吗？”林芷瑶伸手想碰她的肩，却被她躲开。
“别碰我！”沈修羽咬牙切齿地说。
林芷瑶收回手，眼神复杂：“你该离开了。趁他还愿意给你一条活路。”
沈修羽没再说话，转身就往门口跑。
她冲出仓库，雨水瞬间打湿了全身。她没有撑伞，也没有回头，只是拼命往前跑。
身后传来林芷瑶的声音：“沈修羽，你比谁都清楚，马嘉祺从来不是好人。”
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混着雨水往下淌。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看见前方停着一辆车。
车灯亮着，照亮了一个人影。
马嘉祺。
他站在车旁，身上披着风衣，神情平静。
沈修羽的脚步慢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
她站在原地，望着他。
马嘉祺也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突然觉得恶心。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照片，想起林芷瑶说的话，想起他每一次靠近她时的眼神——那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某种掌控欲的凝视。
她终于明白，那不是爱。
那是占有。
她咬紧牙关，转身就跑。
“沈修羽。”马嘉祺的声音在风雨中响起，低沉而坚定，“你去哪儿？”
她没停下，反而跑得更快。
风更大了，雨也更大了。
远处，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辆黑色轿车悄悄跟在后面。
秦骁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他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沈修羽，低声说了句：“希望你真的能走出来。”
仓库门口，林芷瑶站在那儿，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希望你真的能走出来。”
\[未完待续\]沈修羽的脚步在雨中踉跄。她想绕开马嘉祺，却被他伸手拦住。
“去哪？”他问。
他的声音像往常一样低沉平静，可她突然觉得刺耳。她盯着他风衣下摆滴落的水珠，喉咙发紧。
“放开我。”她说。
马嘉祺没动：“你浑身都湿透了。”
她猛地后退一步，撞到积水里。凉意顺着小腿往上爬，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冷。她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走近时，她本能地躲开。
“别碰我。”她的声音沙哑。
马嘉祺的手停在半空。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手帕，轻轻叹了口气：“回车上说话。”
“我不想跟你说话。”她咬牙。
他抬眼望着她，目光深沉：“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不适合一个人走。”
“我不适合的，是你。”她冷笑，“马嘉祺，你以为我一直都是你的提线木偶？”
他皱眉：“你在说什么？”
“林芷瑶给我看了东西。”她盯着他，眼里烧着愤怒的火光，“那些照片……还有你对一个死人说的话。”
马嘉祺的表情变了。
他没有否认。
沈修羽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等他说点什么，哪怕是否认，哪怕是解释，但他只是站在那儿，眼神复杂。
她忽然觉得可笑：“你连骗我都懒得骗了是吗？”
“修羽……”他的语气低下来，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情绪。
“别叫我名字。”她打断他，“你不配。”
她转身就跑。这次他没有拦她。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雨水混着泥水灌进嘴里，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一只手扶住。
“别动。”秦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愣住。
他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握着伞。见她不动，便轻轻把她扶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喘着气问。
秦骁没回答，只是把伞撑稳：“上车吧。”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车，后座窗户映出马嘉祺的脸。他还在等她。
她咬紧牙关，摇头：“我不回去。”
秦骁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低声说：“那你想去哪儿？”
她愣住了。
她能去哪儿？
她父亲已经死了，债也还清了。马嘉祺不是她的救世主，而是她父亲的仇人。她留在他身边的意义，早就不存在了。
可她还是不敢迈出这一步。
她站在原地，浑身湿透，冷得发抖。
秦骁似乎看出她的犹豫，轻声说：“今晚的事，我不打算告诉他。”
她猛地抬头看他。
他神色平静：“但你得想清楚，你到底想继续装下去，还是……真的要离开。”
她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她想点头，想说“我想离开”，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终于明白，真正困住她的，不是马嘉祺，而是她自己。
秦骁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带她上了副驾驶座，绕过去开车门。车子缓缓驶离，后视镜里，马嘉祺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雨幕中。
车内安静得可怕。
她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心里空了一块。她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秦骁忽然开口：“林芷瑶给你的资料……是真的。”
她猛地抬头看他。
他继续说：“马嘉祺确实参与过针对你父亲的事。”
她的心跳加快。
“但他后来改了主意。”秦骁语气平静，“他原本可以让你父亲彻底完蛋，但他没那么做。”
沈修羽皱眉：“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留你在身边是为了报复？”秦骁看了她一眼，“不，他是想保护你。”
她愣住。
“你父亲欠的不只是钱。”秦骁低声说，“他做了不该做的事。马嘉祺原本想让他付出代价，但在最后关头，他选择了放过你。”
她咬住嘴唇，脑子一片混乱。
“我知道你现在很恨他。”秦骁语气缓了些，“但如果你真想知道真相，就别急着逃。”
她没有说话。
车子驶入一条偏僻的小路，路灯昏黄，雨还在下。
她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该信谁。
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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