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出了那间破败的院落,冰冷的寒风刮在脸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惊悸和那点刚刚燃起的、对生命的渴望。
她一边朝着厨房方向小跑,一边心里翻江倒海。
“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我的病?”王婆子喃喃自语,手下意识地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肋下。那些症状,分毫不差!连她自个儿都没跟人细说过,只当是年纪大了的毛病。可那弃妃……不,那位王妃娘娘,只一眼就看出来了?还说什么“大病不远”?
王婆子打了个寒颤。她这种在王府底层挣扎求生的奴才,最是惜命。得罪一个失势的主子,顶多是日后被刁难,可得罪一个可能能救自己命的人,那亏的可是自己的阳寿!
“不行,得赶紧去!”
王婆子脚下更快了几分,心里已然有了决断。这王府的风向,在底层奴才眼里,比谁都转得快。今日这碗粥,或许就是她王婆子的一条生路!
废弃院落内,凌玥依旧闭目盘坐。体内培元丹的药力化作涓涓细流,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这具身体的损伤。
风寒和寒毒在《太初医经》的基础心法运转下,被一点点逼出,虽然过程缓慢,但效果显著。她的脸色不再那么惨白,唇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这具身体的资质实在平庸,经脉淤塞,想要快速恢复实力难如登天。
不过,凭借《太初医经》和丹药,短时间内拥有自保之力,并在这王府后院掀起风浪,足够了。
她需要资源,需要信息,更需要一个突破口。王婆子,就是她丢出的第一块探路石。
没过太久,院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比之前急促,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王婆子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陶碗走了进来,碗里是浓稠的白粥,旁边还破天荒地放了一小碟咸菜。
“王妃娘娘,热……热粥来了。”王婆子将粥放在桌上,搓着手,脸上带着讨好和残留的惊疑,“厨房那边……老奴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干净的,热的!”
凌玥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那碗粥,微微颔首。“放着吧。”
她没有立刻去动那碗粥,而是再次看向王婆子,眼神平静无波:“你近三日,是否午后潮热,夜间盗汗,醒来后枕巾濡湿?”
王婆子浑身一震,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娘……娘娘!您真是神了!老奴……老奴确实如此!”这下,她是彻底信服了。这绝非巧合!
“阴虚内热之症,与你肝郁化火相交,拖久了便是痨病根基。”凌玥语气淡然,“取夏枯草、菊花、枸杞各三钱,每日泡水代茶饮,先清肝火。待症状稍缓,再议后续。”
王婆子如奉纶音,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奴记下了!多谢娘娘!多谢娘娘救命之恩!”她此刻看凌玥的眼神,已然带上了看待世外高人的敬畏。
“救命谈不上,举手之劳。”凌玥这才端过那碗粥,慢慢喝了起来。温热的粥水下肚,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也让这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本妃问你,如今王府内院,是何情形?”
王婆子此刻哪敢隐瞒,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倒了出来:
“回娘娘,如今王府内院,是柳侧妃掌家。王爷……王爷几乎夜夜宿在柳侧妃的‘如玉阁’。下人们都紧着巴结那边,您这院子……平日里除了老奴按时送饭,没人过来。”
“柳侧妃身边得用的,是她的奶嬷嬷周氏和贴身大丫鬟翠儿,这两人在府里横行霸道,没少克扣各院用度,尤其是您这边……”
“王爷前几日似乎因为朝堂上的事心情不豫,已经斥责了好几个办事不力的管事了……”
凌玥静静地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关键之处。通过这些碎片信息,她对目前的处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萧璟忙于前朝,对内院完全放任柳如玉一手遮天。柳如玉根基不稳,全靠萧璟的宠爱和下面人的逢迎,真正忠于她、有能力的人恐怕不多。这王府,看似铁板一块,实则漏洞百出。
“好了,本妃知道了。”凌玥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你且去吧。今日之事,管好你的嘴。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绝不敢多嘴一句!”王婆子连忙保证,收拾好碗筷,恭敬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将那破旧的房门轻轻掩好,与来时判若两人。
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凌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荒芜的庭院和远处王府高耸的琉璃瓦屋檐,眼神冰冷。
医术,是她在这个世界立足的第一步。接下来,该是让那些眼盲心瞎的人,好好看清楚的时候了。
柳如玉,萧璟……你们欠原主的,欠我这片灵魂碎片的,是时候连本带利,一一讨还了!
她摊开手掌,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出现在指尖,在透过窗棂的微弱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这宸王府的死水,该搅动起来了。
(第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