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便利店深夜的班次总是格外清闲，白炽灯嗡嗡作响，照亮着排列整齐的货架，与异世界的血腥疯狂仿佛两个极端。西尔百无聊赖地靠着收银台，抛着一枚硬币，目光时不时扫过正在货架间默默补货的凯。

凯的动作高效而沉默，如同精密机器，将一罐罐商品准确地放入指定位置，高大的身影在货架投下的阴影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西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和这个沉默寡言的异界居民“并肩打工”，这体验可真够新鲜的。他决定找点乐子。

“嘿，大个子，”西尔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聊五毛钱的？”

凯动作不停，只是金色的瞳孔微微转向西尔的方向，算是回应。

西尔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说真的，你觉得咱们那位钥匙小姐，怎么样？”他刻意用了“咱们”这个词，带着点套近乎的虚伪。

凯的手停顿了一下，将一罐午餐肉准确放入货架，声音平淡无波：“她是重要的保护目标。”标准答案，毫无破绽。

西尔嗤笑一声：“得了吧，别跟我来这套官方说辞。这儿又没别人。”他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你看她，长得不错，有钱，虽然现在倒霉了点，但那股狠劲儿和偶尔冒出来的傻气……啧，挺带劲的不是吗？”他的用词轻佻，眼神却锐利地观察着凯的反应。

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继续补货，没有回答。

西尔却不依不饶，像只烦人的苍蝇：“而且你看她对那小蜘蛛，明明怕得要死又嫌弃得不行，结果呢？又是给取名字又是允许睡地板，被爬床了也就无能狂怒一下……心软得不像话。这点倒是挺有趣的，你说是不是？”

凯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转过身，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直视西尔，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莉娜小姐很复杂。她经历了很多，但她很坚强。”他避开了西尔轻浮的评价，选择了更中性的词汇。

“坚强？是啊，能从那位陛下手里逃出来，能不坚强吗？”西尔顺势接话，图穷匕见，“所以我才好奇啊……你这么护着她，仅仅是因为看不惯埃里克的做派？还是说……”他拖长了语调，笑容变得暧昧，“……你也觉得她‘挺带劲’的？有点别的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直白而冒犯，几乎是在明着问凯是不是对莉娜有超出保护之外的感情。

凯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他那双非人的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被冒犯的怒意，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慌乱？但他很快压制了下去，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我的职责是保护她。”他重复道，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警告的意味，“仅此而已。不要用你无聊的想法揣测他人，西尔。”

说完，他不再理会西尔，转身继续工作，背影僵硬，仿佛一座拒绝再交流的石像。

西尔看着他的反应，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像是得到了某种有趣的验证。他不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拉长了调子，继续抛着他的硬币。

“仅此而已啊……好吧好吧。”他自言自语般嘀咕着，声音却恰好能让凯听到，“看来是我想多了。毕竟嘛，人怪殊途，对吧？而且还得时刻提防着某个醋劲滔天的陛下跨世界追杀……确实挺麻烦的。”

凯补货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仿佛没听见，但他绷紧的肩线暴露了他并非毫无波澜。

西尔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

虽然没得到明确的答案，但凯那过于坚决的否认和那一瞬间的慌乱，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位来自异世界的忠诚护卫，对他所保护的对象，恐怕并非他自己所说的那么“仅此而已”。

而这，在未来或许会成为一个有趣的变数。

西尔舔了舔嘴唇，觉得这无聊的夜班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