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打在车窗上,雨刷器机械地来回摆动。林言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攥着那张写着地址的便签纸。纸边已经被他捏得有些发皱,指尖微微发凉。
"到了。"陈远低声说,将车停在一栋老旧公寓楼前。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积水里溅起一圈圈涟漪。路灯昏黄,照得整条街泛着一层朦胧的光。
林言推开车门,冷风夹杂着雨点扑面而来。他没有撑伞,径直走向楼门口。铁门已经锈迹斑斑,轻轻一推就发出吱呀一声响。
楼梯间里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林言脚步轻快,却在踏上三楼时突然停住。302室的门紧闭着,从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他抬起手,正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沈知夏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白色家居服,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她看到林言,眼神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平静。
"你来了。"
林言盯着她,喉咙有些发干。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养父葬礼后的那天。她也是这样,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沈知夏没有回答,而是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吧。外面冷。"
林言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屋里比他想象的要暖和一些,墙上挂着几幅水彩画,是她大学时期的作品。沙发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陶瓷笔筒——正是三年前那个下午,她抱着的那个。
"坐。"她示意他坐下,转身进了厨房。
林言没有动,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书架上,那里摆着几本小说,最显眼的位置,赫然是他早期写的小说电子版打印稿。
"我记得你从来不喜欢看纸质书。"他忽然开口。
沈知夏端着两杯热茶走过来,闻言笑了笑:"可这些是你写的。"
"所以你就留着?"林言的声音有点冷,"像收藏品一样?"
她放下茶杯,在他对面坐下:"你在生气。"
"我当然生气。"林言终于坐下来,手指搭在杯沿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苏晴剽窃了我的作品?"
沈知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得让他心烦。
"你知道的对不对?"他声音提高了一些,"三年前那个下午,我在图书馆给你发了那条短信。可我不记得内容,也不记得为什么发。后来我查到,那条短信是我发出去的剧本初稿确认信息。但我不记得这件事!"
沈知夏轻轻叹了口气:"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真相!"林言猛地站起身,杯子被他碰倒,热水洒在地毯上,洇出一片深色痕迹,"为什么我会失忆?为什么有人伪造我的字迹?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沈知夏依旧坐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
"你想知道的真相,可能不是你愿意接受的那个。"
"那就告诉我。"林言咬牙,"我已经受够了被人蒙在鼓里。"
沈知夏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从沙发扶手下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她将照片递给他。
林言接过来,低头一看,瞳孔猛然收缩。
照片上是他和沈知夏坐在图书馆的桌子两侧。时间标注是2019年6月18日——火灾前三个月。可奇怪的是,他的表情很疲惫,眼睛半闭,头靠在椅背上,似乎快要睡着。
"这是……"
"那天下午,你确实喝了我带来的咖啡。"沈知夏轻声说,"但我没有在咖啡里下药。"
林言抬头看她,眼神中带着震惊与怀疑。
"你是因为太累了。"她继续说,"那段时间你连续熬夜改稿,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我本来想让你休息一下,结果你一睡就是两个多小时。"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你醒来后,已经不记得那两个小时发生了什么。"沈知夏苦笑,"我本以为这没什么,直到后来……"
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你写的东西。"
林言接过信封,手指微微发抖。他缓缓打开,几张纸滑了出来。
第一张纸上,是他熟悉的字迹,写着:"剧本初稿已收到,建议尽快签约。"
第二张纸上,是他手绘的故事分镜图。
第三张,是一封详细的剧情大纲。
他猛地抬起头:"这是我写的?"
"是。"沈知夏点头,"但你当时已经把它交给了我。"
林言愣住了。
"你一直觉得苏晴剽窃了你的作品,对吗?"沈知夏注视着他,"可事实上,那是你主动交给她的。"
"不可能!"林言怒吼,"我怎么可能把我的作品交给一个陌生人?"
"因为她不是陌生人。"沈知夏的声音依然平静,"她是你在一次文学沙龙上认识的朋友。你欣赏她的才华,觉得她能更好地演绎你的故事。于是你找我商量,想用她的名义发表这部作品。"
林言的呼吸变得急促:"你胡说!我根本不记得这些事!"
"因为你后来失忆了。"沈知夏轻声说,"那场大火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医生说,是创伤导致的记忆缺失。"
林言摇着头,后退了一步。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浮出来,却又被一层厚重的迷雾遮住。
"我不信……"他喃喃。
沈知夏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丝痛楚:"你以为我是害你的人,其实我一直都在保护你。"
"保护我?"林言冷笑,"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自己不愿意面对。"沈知夏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恨苏晴,恨周导,甚至恨我。但你真正恨的,是你自己。"
林言的身体僵住了。
"你不敢承认,是自己把作品交出去的。你宁愿相信是别人陷害你,也比承认自己的失误更容易接受。"
"住口!"
他猛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林言!"沈知夏在他身后喊道,"如果你真想知道真相,就去查那场火是谁放的!"
林言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你养父不是死于意外。"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是被人灭口的。"
雨还在下,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像是某种催促。林言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关节发白。
"谁?"
"你查下去就知道了。"沈知夏说,"但记住,有些人,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林言猛地拉开门,冲进雨夜。
陈远还在楼下等他。
"怎么样?"他问。
林言没有回答,只是把那几张纸塞进背包,然后钻进车里。
"去警局。"他说。
"什么?"
"我要查三年前那场火的原始卷宗。"林言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养父不是死于意外。"
陈远看了他一眼,启动了车子。
雨幕中,车灯划开黑暗,驶向未知的方向。
\[未完待续\]林言的手指在卷宗封面上停顿了几秒。警局档案室的空气里飘着陈旧纸张特有的霉味,窗外的雨声像是某种催促的鼓点。
"你确定要查这个?"陈远低声问,目光扫过封皮上烫金的"三年前·林家火灾案"字样。
林言没有回答,直接翻开第一页。
现场照片映入眼帘的瞬间,他的胃部一阵抽搐。
照片里的老宅被火焰吞噬得面目全非,焦黑的墙壁上还残留着扭曲的装饰画——正是沈知夏挂在屋里的那幅水彩画的原版。画面已经碳化,但仍能辨认出是两人并肩站在图书馆门口的场景。
"这不可能……"他喃喃。
"什么?"
"那幅画……"林言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怎么会有这张画?我们根本没画过这个场景。"
陈远皱起眉:"也许是你记错了?"
"不可能。"林言猛地合上卷宗,"我清楚记得那天下午。我去了图书馆,但只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离开。那场火灾……是在我离开后两小时才发生的。"
"可警方认定是你离开后,有人纵火。"
"放屁!"林言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最后见到养父是在前一天晚上,他说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