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的手指在金属牌上摩挲。雨水顺着他的袖口滴落在档案馆的地砖上，留下一圈圈暗色痕迹。他盯着那串刻痕——"Z-07"，像一记烙印，烙在他灵魂最深处。
"这串编码和实验室门禁完全匹配，"陈远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发颤，"说明你是凤凰计划第七号实验体……"
林言没回答。他的视线穿过黑暗，落在屏幕那行刺目的字上："欢迎回家，林博士。"
"所以我是他们精心培育的完美样本？"他的声音忽然冷笑起来，带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冷静，"不是受害者，而是产品？"
陈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混着电子设备短路后残留的焦糊气息。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像无数根细针刺进耳膜。
记忆突然闪现。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沈知夏冲进公寓，怀里抱着个黑色盒子。她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眼神却亮得可怕。她说过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眼里的光，像燃烧殆尽前最后的火星。
林言的手指猛然收紧，指甲掐进掌心。他快步走向那台老式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系统重启，凤凰涅槃计划文档再次加载。
"你想找什么？"陈远低声问。
"证据。"林言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关于我身份的证据。"
文档滚动，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中，一张照片突然跳出。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三岁孩童站在实验室门口，墙上的日期清晰可见：2017年3月18日。正是火灾当天。
林言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伸手去抓那张照片，指尖刚触到纸面，头顶灯光突然闪烁。监控红光全部亮起，显示器画面开始倒计时。
"拷贝时间不够。"陈远压低声音，"走吧。"
林言没动。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照片上那个孩子身上。那双眼睛，那张脸，分明就是他小时候的模样。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去过实验室。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沈知夏。
林言盯着屏幕，犹豫了几秒，最终挂断。
林言推开公寓门时，屋内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打开灯，暖黄的光线洒在地板上，照出角落里堆积的书籍和散落的稿纸。桌上还摆着沈知夏给他的那张照片——图书馆门前的合影。
他一把将照片翻过去，背面是她清秀的字迹："那天你画得很认真。"
他冷笑一声，把照片扔到一边。金属牌被他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电脑屏幕亮起，数据开始分析。林言盯着进度条缓缓推进，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刚才的照片——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三岁的他。
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拉开抽屉，翻出那本旧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张全家福：他和养父林建国站在老房子前，身后是开满紫藤的花架。照片边角有些泛黄，但笑容是真的。
林言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心跳却越来越快。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火灾当天，他会出现在实验室？
记忆像是被撕碎的拼图，怎么也拼不完整。
他猛地站起身，撞翻了桌上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泼洒在键盘上，溅起一阵轻微的电流声。
"啊！"
他低头看去，咖啡正顺着缝隙渗入按键。屏幕突然一跳，跳出一段加密记录："实验对象Z-07，文学天赋测试满分……"
林言的呼吸停滞。下一秒，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模糊的画面中，一个戴听诊器的女人蹲在他面前："Z-07今天配合度很好。"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某种机械感。
他站在实验台前，手中握着一支笔。纸上写满了文字，像是小说的开头。女人说："你的故事很特别。"
然后是养父的声音："言言，我们回家了。"
林言猛地抱住头，跪倒在地。那些记忆，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可是……为什么他会忘记？是谁抹去了他的记忆？
手机再次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你不是林建国的儿子。"
林言的手指颤抖，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苍白而病态。他死死攥住口袋里那张便条——父亲的笔迹："他们给你准备了完美人生，我只能还你真实过去。"
原来如此。原来他是凤凰计划的产物，是沈氏集团培养的"文学天才"。而林建国，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深夜的沈氏集团大楼外，林言蹲在灌木丛中。夜视镜里，保安巡逻的身影清晰可见。他屏住呼吸，等待警戒间隙。
"你真的要去？"陈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林言低声说，"我必须知道真相。"
他翻过铁栅栏，轻手轻脚地潜入后门。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在黑暗中幽幽闪烁。
数据库室就在B区走廊尽头。林言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突然停在一块牌子上："生物工程部——凤凰计划核心实验区。"
他走进房间，迅速插入U盘。系统加载，文件目录缓缓展开。
"凤凰计划——第七号实验体档案"。
林言的手指悬在鼠标上方，深吸一口气，点击进入。文档开始加载，进度条缓慢推进。
突然，整个房间的灯光亮起。
"警报触发。"系统语音冰冷响起，"未经授权访问，安保人员已出动。"
林言猛地拔出U盘，转身冲向门口。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在走廊里狂奔，心跳声和呼吸声在耳边轰鸣。
拐角处，一块监控屏突然亮起。画面里，三岁的他正在实验室玩耍，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女人蹲在他身边，温柔地说："Z-07真聪明。"
林言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他靠在墙边，疯狂地抓挠自己的头发，指甲划破头皮，血珠滑落。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我记得那个女人？"
手机震动。还是那条短信："你不是林建国的儿子。"
林言抬起头，看向远处沈氏集团顶楼刺目的灯光。他的眼中，不再是愤怒，而是决意。
他将金属牌塞进贴身口袋，迈开步伐，朝着沈氏大楼走去。
电梯缓缓上升，林言盯着楼层数字的变化。当他到达顶楼时，门刚打开，一个身影就出现在走廊尽头。
"你来了。"
是沈知夏。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林言注意到她的眼神，那里面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你知道我是谁。"林言直视着她。
沈知夏轻轻叹了口气："你确实是凤凰计划第七号实验体。但你比他们想象的要特别得多。"
"别骗我。"林言的声音有些颤抖，"三年前的火灾，我的记忆，还有林建国......"
"你父亲是个好人。"沈知夏打断了他，"他发现了真相，想要保护你。所以他伪造了你的死亡证明，把你带出了实验室。"
林言感觉胸口一阵发闷。他想起养父临终前说的话，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突然开始拼接。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有天赋。"沈知夏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他，"文学创作能力测试满分，逻辑推理能力顶尖，情感共鸣指数远超常人......你是完美的实验品。"
林言的手指在文件上摩挲，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签名——林建国。
"这是......"
"你父亲写的证明。"沈知夏说，"他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你不是实验品，而是个独特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沈氏集团想要找到你。"
电梯突然发出一声嗡响。沈知夏的脸色变了："他们来了，快走！"
"等等，"林言抓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沈知夏挣开他的手，将一张卡片塞进他掌心："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去这里，他们会告诉你一切。"
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里闪烁。林言转身跑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冲进楼梯间，顺着台阶往下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他不能停。
手中的卡片上有地址，那是沈知夏给他的最后线索。转过一个拐角，他撞上了一个人。
"林博士，我们等你很久了。"那人露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笑容。
林言后退一步，摸到口袋里的金属牌。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暴雨拍打着车窗，林言把油门踩到底。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轿车正高速逼近。他瞥了一眼仪表盘，指针已经越过红线。
雨水顺着下巴滴在方向盘上，他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陈远发来的消息："小心，有人在基地布置了陷阱。"
林言咬紧牙关。基地就在前方，那片荒废的工业区像一头蛰伏的猛兽。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冲上一条废弃的小路。轮胎碾过积水，在泥泞中打滑。
突然，一道强光刺破雨幕。直升机探照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林言眯起眼睛，看到两个黑影正站在路中央。
他猛踩刹车，车子在泥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距离只剩十米、五米、两米……
撞击的瞬间，他听到金属扭曲的声响。身体猛地向前冲，安全带勒得胸口生疼。挡风玻璃蛛网般裂开，雨水混着玻璃渣一起扑进来。
"下车！"一个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你逃不掉的。"
林言摇下车窗，雨水立刻灌了进来。他摸到副驾驶座下的扳手，狠狠砸向车门锁。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他翻身滚出车外，泥水立刻浸透了他的衣服。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拔腿就跑，穿过一片废弃的厂房。身后传来脚步声，至少有五个人在追他。
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前方一座老旧的地下入口。林言认出了那个标志——"凤凰计划"。
他冲了进去，身后的枪声在雨中炸响。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在墙上打出一串火花。
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林言靠在墙上，大口喘气。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伤口还在流血。但他不能停下。
昏暗的走廊里，布满了铭牌。他一个个看过去，终于找到了那个编号——"Z-07"。
门开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里摆着一排仪器，墙上挂着巨大的显示屏。林言走到操作台前，发现一台老旧的电脑还在运行。
他插入口袋里的金属牌，屏幕突然亮起。一行字缓缓浮现："记忆重写协议：准备就绪。"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等等。"
是沈知夏的声音。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录音笔。
"如果你启动这个程序，可能会永远失去现在的自己。"
林言冷笑："现在的我，本来就是个谎言。"
"不，"沈知夏走近几步，"你父亲当年选择了让你遗忘，是因为他爱你。"
"所以你们就合伙演戏？"林言的声音充满讽刺，"让我以为自己是受害者？"
"如果你不这么做，你现在可能已经是个死人。"沈知夏的声音有些发抖，"三个月前有人想抹除你的存在。"
林言的手指仍在颤抖。他知道只要按下这个键，就能知道一切真相。但也可能，永远失去现在的自己。
外面传来脚步声，越来越多。沈知夏急促地说："你必须做出选择。"
林言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扫过墙上那些实验体的照片，最后停留在自己的童年影像上。
他按下了确认键。
机器发出嗡鸣，蓝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房间。林言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入大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消毒水的气味，白大褂的触感，还有那个温柔却冷漠的声音："Z-07，今天表现得很好。"
他看见了自己坐在实验台前写作的样子，看见了养父偷偷潜入实验室把他带走的场景。
疼痛越来越剧烈。他蜷缩在地上，双手抱住头。
"对不起……"他听到沈知夏在说话，但声音越来越远。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他看到了那个女人——真正的母亲，站在实验室门口，眼里含着泪水。
机器的嗡鸣声越来越大。林言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未完待续\]林言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他听见金属刮擦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铁皮上划动。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涌入鼻腔，他猛地睁开眼。
显示屏的蓝光映着他的脸。沈知夏站在五步开外，手里握着录音笔。她的风衣下摆还在滴水，在地面留下蜿蜒痕迹。
"你父亲当年选择了让你遗忘，是因为他爱你。"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耳朵。林言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还嵌着方才抓挠墙壁时的铁锈。他盯着屏幕上的确认键，仿佛那是某种终极审判。
"所以你们就合伙演戏？"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让我以为自己是受害者？"
沈知夏往前走了一步。她的眼睛在蓝光里泛着奇异的色泽，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琥珀。"如果你不这么做，你现在可能已经是个死人。"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穿透地下建筑的厚实墙壁。林言数着那震动频率，一下，两下，三下，和心跳渐渐重合。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沈知夏抱着黑色盒子冲进公寓时，窗外也有这样的轰鸣。
"三个月前有人想抹除你的存在。"
记忆闪回：咖啡泼在键盘上，加密记录弹出的瞬间，手机震动显示陌生号码来电。那些零散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拼接，却始终留着缝隙。
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至少六个人，靴底敲击地面的节奏整齐划一。林言摸到口袋里的金属牌，它不知何时变得滚烫，隔着布料烙着皮肤。
"等等。"
沈知夏的声音带着颤抖。林言按下确认键的刹那，看见她瞳孔里闪过什么——恐惧？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机器发出嗡鸣。蓝色光芒从天花板洒下，将两人笼罩其中。
剧痛如电流贯穿大脑。林言蜷缩在地上，双手抱住头。他看见了消毒水浸泡的婴儿床，看见白大褂女人俯身测量他的体温，看见养父林建国在深夜潜入实验室。
疼痛越来越剧烈。记忆碎片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在脑中疯狂旋转。他看见自己坐在实验台前写作，看见养父抱着他穿越火场，看见沈知夏在火灾当晚把黑色盒子藏进衣柜。
"对不起……"
他听到沈知夏在说话。但声音越来越远，像是隔着深海传来。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他看到了那个女人——真正的母亲，站在实验室门口，眼里含着泪水。
显示屏开始闪烁。进度条卡在83%的位置，像一根悬在悬崖边缘的钢索。直升机螺旋桨声已近在咫尺，探照灯光透过通风口射进来，在墙面投下网状阴影。
沈知夏突然扑向操作台。她的动作快得反常，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警报声戛然而止，通风管道传来机械运转的嗡响。
"他们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林言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去这里——"她将一张卡片塞进他掌心，纸面还带着体温，"他们会告诉你一切。"
脚步声停在门外。金属把手开始转动。沈知夏转身面向门口，从腰间抽出一支注射器。透明液体在玻璃管里晃动，折射出冷光。
林言踉跄起身。他的后脑勺还在流血，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滑进衣领。记忆恢复程序仍在后台运行，他能感觉到某些东西正在改变——就像暴雨前空气里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走廊里传来低沉的对话声。有人在调试武器，金属碰撞声清脆刺耳。林言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操作台。
沈知夏没有回头："现在。"
林言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注射器玻璃碎裂的声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他不敢停下，顺着台阶往下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他不能停。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陈远发来的消息在屏幕上闪烁："小心，有人在基地布置了陷阱。"
林言咬紧牙关。基地就在前方，那片荒废的工业区像一头蛰伏的猛兽。他瞥见雨幕中的探照灯，直升机正盘旋在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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