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夏知行的生日还有五天，林微言却已经在画室里待了三个下午。
她翻出自己最珍视的那本素描本，想画一幅能留住她们之间点滴的画。铅笔在纸上摩挲，先是勾勒出老巷画室的轮廓，角落里摆着那副旧跳棋，窗台上落着几片枯叶——那是她们第一次分享秘密的地方。
然后，她画了雨夜里交握的手，一把明黄色的伞斜斜地撑着，伞下的影子紧紧依偎。画到运动会的领奖台时，她特意把夏知行的笑容画得格外灿烂，奖牌上的光用留白细细晕染开，像真的在阳光下闪烁。
最后，她在画的角落添了两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一个在低头画画，一个在侧头看着她，阳光透过玻璃，在她们发间投下细碎的光斑。
画完最后一笔时，夕阳正透过画室的窗棂照进来，给整幅画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林微言轻轻吁了口气，指尖拂过纸面，心里忽然有些忐忑——这样的画，会不会太直白了？
生日那天，林微言提着包装好的画框，站在夏知行家楼下时，手心微微出汗。夏知行的家在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居民楼里，楼道里飘着饭菜的香气，带着生活的暖意。
“微言！这里！”夏知行从三楼的窗户探出头，冲她挥了挥手，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林微言跟着她上了楼，推开门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客厅里没有预想中的热闹，只有一张小小的餐桌，上面摆着一个草莓蛋糕，插着几根蜡烛，旁边是两副碗筷和几样精致的小菜。
“没有请别人吗？”她轻声问。
“嗯，就我们俩。”夏知行接过她手里的画框，眼睛亮晶晶的，“我妈今天加班，正好，省得她唠叨。快坐！”
林微言在餐桌旁坐下，看着夏知行熟练地拆开蛋糕盒，点上蜡烛：“快许愿！”
“应该是你许愿才对。”林微言笑了。
“我们一起许。”夏知行拉着她的手，闭上眼睛。烛光在她睫毛上跳跃，映得她脸颊微红。林微言看着她认真的侧脸，也轻轻闭上眼——她的愿望很简单，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希望她们能一直这样在一起。
吹灭蜡烛后，夏知行迫不及待地拆开林微言送的礼物。当那幅画完整地展现在眼前时，她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这是……”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轻轻抚过画里的每一个细节，眼眶慢慢红了，“你记得这么清楚。”
“嗯。”林微言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超级喜欢！”夏知行猛地抱住她，力道有些大，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林微言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夏知行的头发蹭得她脖子有点痒，发间的柑橘香混着蛋糕的甜腻，让她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柔软。
“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夏知行松开她，从房间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递到她面前。
盒子里装着一支钢笔，笔身是简单的银色，笔帽上刻着一个小小的“言”字。“我看你总是用铅笔画画，有时候记笔记也用圆珠笔，”夏知行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支笔写字很顺滑，希望你能喜欢。”
林微言拿起钢笔，指尖触到那个小小的刻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暖暖的。“谢谢你，知行。”她轻声说，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而不是连名带姓。
夏知行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用谢，微言。”
那天她们聊了很久，从喜欢的颜色到将来想做的事。林微言说想考美术学院，去画更多好看的风景；夏知行说还没想好，但希望能一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微言，”夏知行忽然放下手里的叉子，认真地看着她，“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林微言点点头。明明才相处了不到两个月，却像是已经分享了彼此大半的人生。那些藏在心底的怯懦、不安，那些不敢对别人说的话，在对方面前，都变得可以坦然诉说。
傍晚离开时，夏知行把那幅画挂在了自己的房间墙上，正对着床头。“这样我每天醒来就能看到了。”她笑着说。
走到楼下，林微言回头看了一眼，夏知行还站在窗边，冲她挥着手。夕阳的光落在她身上，像一幅温暖的画。
日子继续往前走着，秋去冬来，第一场雪落下时，整个校园都变成了白色。课间，夏知行拉着林微言跑到操场上，团了个雪球往她身上扔，林微言笑着躲开，也学着她的样子团了个小雪球，轻轻砸在她的背上。
雪落在她们的发间、肩上，很快融化成水，带来冰凉的触感，心里却是暖的。有同学笑着喊：“夏知行，林微言，你们俩怎么总腻在一起啊？”
夏知行回头冲他们做了个鬼脸，然后转头对林微言说：“不管他们，我们玩我们的。”
林微言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忍不住笑了，伸手帮她拂去落在发梢的雪花。指尖触到她的头发，柔软而微凉。夏知行愣了一下，没有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像落满了星光。
那一刻，操场上的喧闹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雪花飘落的声音，和彼此清晰的心跳声。
林微言忽然明白，有些感情，就像埋在雪地里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发了芽。而她和夏知行之间的这颗种子，或许早在那个夏末的午后，在她撞进那双笑盈盈的眼睛里时，就已经埋下了。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颗种子，会在往后的时光里，长成怎样枝繁叶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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