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不到你怀里的理由

我最后一次想靠近沈亦舟，是在他的婚礼后台。

他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正低头帮新娘整理头纱，指尖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我躲在走廊拐角，看着他侧脸的轮廓——和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好看得让人心慌，可这一次，他眼里的光，再也不是为我亮的。

高中时，我总坐在他斜后方。上课偷偷看他写题的背影，下课假装路过他的座位，就连放学，也会故意放慢脚步，等着他从后面追上来，笑着说“走这么慢，是想让我陪你吗”。那时候的喜欢很简单，是他递过来的半块橡皮，是他帮我挡住飞来的篮球，是他在我月考失利时，悄悄塞在我桌洞里的纸条：“下次加油，我陪你一起学。”

我无数次想离他近一点。运动会上他跑八百米，我攥着矿泉水在终点等，想在他冲线时递水，却被涌上来的同学挤到后面；平安夜我织了围巾，想趁晚自习送给他，却看见他接过别的女生递来的苹果，笑得眉眼弯弯；毕业聚会上，我喝了半瓶啤酒，鼓起勇气想跟他表白，却听见他跟朋友说“以后想考去北方，听说那里的雪很好看”——而我早就跟爸妈说好，要留在南方的小城。

后来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读大学。我每天给他发消息，分享课堂上的趣事，说宿舍楼下的玉兰花又开了，他偶尔会回，语气淡淡的，像在应付一个普通朋友。有次我攒了两个月零花钱，买了去他城市的火车票，想给他一个惊喜。站在他学校门口，却看见他牵着一个女生的手，走在飘着雪的校园里，女生的围巾和我当初没送出去的那条，颜色一模一样。

我在雪地里站了很久，手机里还存着没发出去的消息：“亦舟，我来北方看雪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落在围巾上，很快结成了冰。那天我没告诉他我来过，默默买了回程的票，在火车上哭了一整晚。我终于明白，有些距离，不是靠努力就能缩短的，就像我再怎么想靠近他，也走不进他的世界。

毕业后我回了南方，听说他留在了北方，和那个女生订婚了。我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把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锁进箱子，以为这样就能忘记。直到上个月，我在同学群里看到他的婚礼请柬，地址就在本市的酒店。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不是想挽回什么，只是想再看看他，看看那个我喜欢了整整八年的人，最后会幸福的样子。

婚礼进行曲响起时，我站在宴会厅的角落，看着他牵着新娘的手，一步步走向舞台。他看向新娘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他的温柔，从来不属于我。我鼻子一酸，眼泪又开始掉，这一次，我没有忍住，任由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

我又想起高中时的那个夜晚，我坐在操场的看台上，他陪我一起看星星。我问他“亦舟，你说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他笑着说“不知道，但肯定会越来越好”。那时候我多希望，时间能停在那一刻，我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我的眼泪能顺着脸颊落到他怀里，近到我能告诉他，我真的好喜欢他。

可现在，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却像隔着万水千山。我的眼泪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再也没有机会落到他怀里。就像我那段没说出口的喜欢，和那些想靠近却始终没能靠近的时光，最终都停在了回忆里，成了我一个人心底，永远的遗憾。

婚礼结束后，我没有跟他告别，悄悄离开了酒店。外面下起了小雨，我走在雨中，任由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我终于明白，有些人和事，注定是要错过的，就像我再怎么想靠近他，也只能看着他，走向别人的未来。而我，也该放下了，放下那个喜欢了八年的人，放下那些落不到他怀里的眼泪，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只是偶尔在某个深夜，我还是会想起高中时的那个操场，想起他笑着的样子，想起我曾经那么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我的眼泪，能有一个地方可以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