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前桌上被放下的,是一根细绳编织成的手环。
上头有一颗质地有些奇特的小石子。
阮澜烛戴上吧。进门第一时间摘下来。
我手一抬便将它拿在手中,在灯光的照射下,不匀称的表面微微反射着光。
试着套上手腕,大小正合适。
见我收下手环,他嘱咐到:
阮澜烛抓紧时间换衣服,收拾收拾。
随后便站在门前静静地等待。
我套上衣柜中最外头那袭纯白色的洋装,是如此的剪裁得宜,彷彿为我量身订做。
换上合脚的舒适凉鞋,我来到了阮澜烛身后。
此时,手上的手环开始间歇地闪耀出黄光,似乎是在催促着时间的到来。
他没有任何迟疑,率先一步推开了眼前的门,没入了白光之中。
我也随即踏入那个未知的领域。
我好暗...
与想像中的明亮不同,踏入的这个场所有些黑暗。
就着上方圆顶边的拼贴彩绘窗中溢出的些许明亮,我看到环绕在周边的是,大量的门。
门上被用罗马数字标示,我从"I"开始向右数去。
直到环绕一周后再度看到"I",而他左侧的数字是是"XII"。
也就是说,总共有十二扇门,这与阮澜烛先前说的吻合。
虽然我不知道为会何如此相信他,但这个事实无疑让我对他的信任又加深了一分。
在我环视四周的景象时,我注意到。
其中一扇门上头有个突兀的黄色...符咒?
上头的数字是"I",这代表我通过的第一扇门吗?
而这次要进入第二扇门,于是我走向右边那扇门。
然后,推开...
落日的光芒将操场染成一片血红。
我刚踏出门槛,眼前的景象瞬间由白光化为黄昏。操场宽阔空旷,四周无人,只有风将乾枯的树叶卷起,在地面打着旋儿。
我学校...吗。
前方似乎传来人们的谈话声,我循着去往源头。
"这是什麽意思?"
"这也太恐怖了吧..."
"这是哪里,放我回去!"
人们三三两两的分组,各种情绪的语句此起彼落。
我抬首望去,眼前的校舍穿堂,昏黄的灯泡忽明忽暗。
牆上的荣誉榜和毕业照早已泛黄,边角捲起。
最靠近的一张照片里,一张模糊的脸庞有条黑痕自眼角垂下。
我愣了片刻,灯光忽闪的一瞬,竟错以为那是泪水。
另一侧牆上,有一块斑驳的"告示板",或是一面布满涂鸦与贴纸的木板。
上头歪斜、重叠的字迹写着:
"校园七大不可思议"
厕所的花子:千万别敲第三间门。
十三级台阶:走到最上头回头看会消失。
生物教室的人体模型会偷换位置。
二宫凋像会在夜里散步。
音乐教室的钢琴自己会弹。
画像的眼睛会跟随你。
无人体育馆会响起拍球声。
最后一句话,暗红色的字迹潦草地写着:
"不要去试!千万不要!"
在众人议论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起"死亡条件"、"门神"等等的字眼。
"这是哪里!!!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能错过今晚的新番!!!"
众人不禁把目光集中到那位歇斯底里大吼的,身着二刺猿角色上衣的小胖墩身上。
这时,一道略显轻蔑的嗓音由后方传来:
"哼……别理会这些东西,纯粹是谣言罢了。"
我回头望去,门口站着一名中年男子,穿着笔挺的西装,背嵴笔直,手里还夹着一份厚厚的资料夹。
他步伐稳重地走来,微笑挂在嘴角,却带着一种冷漠的威压。
"我是这里的主任,敝姓严。"
"你们任务很简单。"他环视过每一个人后,说:
"这栋旧校舍很快就要拆除了。你们只需要对每个角落进行一次例行勘查,确保没有任何阻碍即可。"
"其他的事,不必在意。"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
"阻碍..."旁边一个怯生生的年轻女孩指着牆面上的牌子追问到,
"指的是七大不可思议吗?"
那男子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
"谣言。全是谣言。"
他背着手在走廊踱步,像是在讲一场无趣的课。
"什麽厕所里的花子,不过是小孩半夜恶作剧,自己吓自己。什麽十三级台阶,黑灯瞎火数错了脚步,也能传成怪谈。"
"还有那生物教室的人体模型?风吹晃动,眼花看成动了罢了。"
"至于操场中央的二宫凋像会走动?石头做的凋像能自己走?可笑!"
他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彷彿在嘲讽我们竟会为这种小道消息动摇。
"音乐教室的钢琴会自己弹?是风声、是老鼠,不是什麽鬼曲。"
"走廊画像流泪?那是潮气渗透颜料,看错了。"
"至于体育馆的拍球声……"
他语调微微一滞,随即恢復冷漠,淡淡补了一句,
"空荡场馆回音特别响,掉个东西就像篮球。你们难道真信有看不见的人在打球?"
走廊一片静寂。只有他的声音迴盪,将七大不可思议一一拆解得不值一提。
这时,小胖敦嚥了口唾沫,哆哆嗦唆的说:
"可假如……这些都是真的呢?"
严主任的脚步停下。
他转过身,笑容收敛,眼神幽深得像复着一层暗影。
"记住,谣言之所以能伤人,是因为你选择相信。只要不去理会,它们就不会对你做什麽。"
他顿了顿,语气压低,字字如同冷锋般划过耳际:
"——只要你不去承认它们存在。"
那一瞬,我竟分不清他是在安抚,还是在威胁。
走廊尽头的窗外,夜色渐渐坠落,黄昏的最后一抹光线也被吞没。
我忽然觉得,真正的黑暗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