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风波

电瓶车沿着卡片指引的方向穿行。

陈阳感觉自己像个被无形线牵引的木偶，朝着一个完全未知的目的地前进。口袋里的卡片持续散发着温热，像一块揣在怀里的烙铁，那细微的震颤则如同不断催促的心跳。

1.7公里并不远，尤其是在白天车流稀疏的时候。

他最终停在了一条不算繁华但颇具格调的商业街附近。街道两旁是些精品店、独立咖啡馆和小画廊。“静候”的招牌并不起眼，深褐色的木质底板上是墨绿色的艺术字，镶嵌在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茶馆门楣上。

就是这里？

陈阳停好车，犹豫地看着那扇古色古香的玻璃木门。里面光线柔和，隐约可见摆放整齐的茶具和安静的卡座，看起来就是个普通茶馆，甚至有些过于雅致，与他刚刚经历的生死搏杀、怪力乱神格格不入。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店内飘荡着淡淡的茶香和轻柔的古琴曲，只有一个穿着棉麻质感制服、看起来像是店员的年轻女孩站在柜台后擦拭杯子。见到他进来，女孩抬起头，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您好，一位吗？”

陈阳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要说“我来提交鬼晶”或者“我找异能者组织”？

就在他卡壳的瞬间，口袋里的卡片猛地又烫了一下。

几乎同时，那女店员擦拭杯子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在他身上飞快地扫过，尤其是他那只插在口袋里紧握着卡片和鬼晶的手。她的笑容未变，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审视。

“请跟我来。”她放下杯子，从柜台后绕出来，语气自然地像是接待一位早有预约的客人，引着他走向茶馆最里面的一条狭窄走廊。

陈阳心头一紧，硬着头皮跟上。

走廊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暗色木门。女店员没有敲门，只是伸手在门框上方一个类似感应器的东西前晃了一下。

“滴”的一声轻响，门锁开启。

“请进。”她侧身让开，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标准的微笑，但眼神示意他进去。

门后是一个小小的、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更像是个储物间。墙壁是冰冷的金属材质，只有头顶一盏白色的LED灯提供照明，光线冷白得有些刺眼。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台造型奇特、像是老式传真机和微波炉结合体的银灰色仪器，侧面有一个凹槽和一个绿色的指示灯正缓慢闪烁。

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预想中的神秘组织大佬、全副武装的战士或者至少是那个黑衣女人，一个都没出现。只有一台冰冷的机器。

陈阳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请将您获得的‘样本’放入扫描槽。”女店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并没有跟进来，只是隔着门指示，语气平静无波，“确认能量反应和纯净度后，您会获得相应的‘积分’。”

积分？

陈阳更懵了。这流程怎么这么像……自助回收旧手机换盆？

他迟疑着，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裹了好几层的塑料袋，笨拙地解开，露出里面那颗暗紫色的鬼晶。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仪器侧面的凹槽。

凹槽大小正好。鬼晶放入的瞬间，仪器内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侧面的绿色指示灯变成了快速的黄色闪烁。

一道淡蓝色的光束从上方落下，精准地扫描过鬼晶。

几秒钟后，嗡鸣停止。黄灯变回缓慢闪烁的绿灯。仪器侧面一个狭小的出口“咔哒”一声，滑出一张类似超市收银小票的白色纸条。同时，凹槽里的那颗鬼晶已经消失不见。

陈阳拿起纸条，上面打印着几行字：

[物品类型：低阶魇秽核心（轻微污染）]

[能量纯度：62%]

[兑换积分：5点]

[当前总积分：5点]

[备注：感谢您对城市净化做出的贡献。]

这就完了？5点积分？能干嘛？换杯奶茶吗？

陈阳捏着这张莫名其妙的纸条，站在冰冷的房间里，感觉一阵荒唐。他冒着生命危险干掉一只怪物，就换了这么个玩意？连个出来解释一下的人都没有？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房间角落里一个原本以为是通风口的格栅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绝不属于机器的嘶嘶声！

那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狭窄的管道里快速爬行！还伴随着一种细微的、湿漉漉的摩擦声！

陈阳浑身汗毛瞬间倒竖！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魇秽！虽然极其微弱，但绝对是那种鬼东西发出的声音！它们居然潜入了这个所谓的“接收点”？！

几乎在他听到声音的同时，他胸腔内那股灼热气流像是被入侵者激怒的猛兽，轰地一下自行运转起来，变得滚烫而活跃！

“下面！”他猛地扭头，对着门口那个似乎准备关门离开的女店员低吼出声，“下面有东西！”

女店员关门的动作骤然停住，脸上的职业微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反手“砰”地一声将门关紧锁死，同时一步跨到房间角落，蹲下身，手指在金属墙壁的某处快速按了几下。

一小块墙板无声滑开，露出里面复杂的线路和……一道更加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嘶嘶声骤然变大！一道细长的、如同黑色油污般的影子猛地从那开口处激射而出，直扑女店员的面门！速度比陈阳之前遇到的那两只快了不止一筹！

女店员反应极快，猛地后仰，但那黑色影子的前端骤然裂开，如同绽放的毒花，露出里面密集的、细小的尖齿！

眼看就要被扑中！

“操！”

陈阳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那股被激发的灼热气流疯狂涌向他的右臂，他想都没想，也根本找不到什么电池当媒介，直接并指如刀，凭借着本能和一股蛮力，朝着那道黑影狠狠劈砍过去！

呼——！

一道比之前暗淡、范围也小得多，却更加凝练灼热的赤红色弧光凭空闪现，如同一把短促的火焰刀锋，精准地斩在了那道黑影的中段！

“嘶呀——！！！”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惨叫在狭小的房间里爆开！那黑影被拦腰斩断，前半截掉在地上疯狂扭动，后半截则迅速缩回了管道深处。被斩落的部分在赤红弧光的高温下迅速焦黑、碳化，发出滋滋的声响和恶臭，最后化为一小撮灰烬。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陈阳粗重的喘息，以及LED灯发出的轻微电流声。

女店员缓缓站直身体，她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陈阳那只还在冒着丝丝热气的手，又看了看地上那撮灰烬。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陈阳惊疑不定的脸上，之前的职业化伪装彻底褪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和……探究。

“能量外放？你……什么时候觉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