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邀

狭小的金属房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LED灯冷白的光线打在陈阳脸上，映出他惊魂未定却又带着一丝茫然凶狠的表情。他右手掌心依旧残留着灼热感，指尖甚至有微不可察的红芒一闪而逝。

女店员——或者说，这个名叫苏婉的“破晓”外围成员——紧紧盯着他，那双之前还显得职业而平淡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像两把锥子，试图凿开他所有的伪装。她额角的冷汗都忘了擦。

“能量外放？你……什么时候觉醒的？”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的震惊难以掩饰。

陈阳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甩了甩手，那灼热感迅速消退，仿佛刚才劈出火焰刀只是幻觉。他皱紧眉头，语气带着死里逃生后的烦躁和不解：“什么能量外放？我不知道！刚才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它们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他更关心的是这个所谓的“安全点”居然他妈的不安全！

苏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波澜，但语气依旧无法完全恢复之前的平静：“那是‘蚀心魔’的幼体，通常寄生在灵能紊乱或污染严重的管道、电路里，以逸散的能量和…活物的负面情绪为食。它们能腐蚀金属，悄无声息地潜入各种设施…这里，偶尔也会被渗透。”她看了一眼那已经自动闭合的墙板开口，眼神冰冷，“看来内部的净化程序需要升级了。”

她解释着，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陈阳，像是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又或者一个巨大的麻烦。

“你不知道能量外放？”她向前逼近一步，带着一种压迫性的探究，“你刚才徒手激发了‘爆炎’属性的灵能，虽然微弱，但形态凝练，直接湮灭了那只蚀心魔幼体。这不是刚觉醒的人能做到的！你第一次处理魇秽是什么时候？怎么处理的？”

陈阳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有点懵，同时也被她那种审视的态度搞得火大。

“就昨晚！在一条巷子里！用这个！”他没好气地指了指旁边那台刚刚吞掉他鬼晶的仪器，似乎想把它当成电池比划，“抡起来砸死的！怎么了？犯法啊？”

“徒手…引导外放…”苏婉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喃喃自语，眼中的惊异更甚，“没有媒介缓冲，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第一次实战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你的灵能亲和度和控制本能…”

她猛地停下话语，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眼神变得极其严肃。

“陈阳，对吧？”她竟然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陈阳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的‘能量签名’在第一次爆发时就被记录备案了。林姐昨晚就注意到了你。”苏婉语气飞快，“听着，情况比你想象的更严重。蚀心魔幼体出现在这里，意味着附近的灵能管道网络可能出现了较大规模的污染或破损，很可能有更麻烦的东西被吸引过来。这里已经不再安全，我必须立刻上报并暂时关闭这个接收点。”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操作着手腕上一个类似智能手环的装置。

“而你，”她抬起头，目光再次锁定陈阳，“你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凭着一股蛮力在外面乱闯。你的觉醒方式特殊，能力成长异常，就像黑夜里的火把，对某些存在来说格外‘醒目’。刚才的蚀心魔，可能不仅仅是被鬼晶吸引，更是被你身上活跃却不受控的灵能吸引来的！”

陈阳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早上那条诡异的警告短信。难道那个“接近”的警告，指的不只是被他杀掉的低级魇秽？

“那我该怎么办？”他声音干涩地问。

苏婉操作手环的动作停下，看向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正式加入‘破晓’。”

她不等陈阳反驳，快速继续说道：“这不是请求，而是最迫切的建议。只有组织能为你提供系统的训练，教你如何控制和隐藏自己的力量，避免被更强大、更诡异的东西盯上。也能为你提供庇护、情报、装备，以及…将你手里的‘积分’真正转化为有用的资源，而不是一张废纸。”她瞥了一眼陈阳手里那张写着“5点”的纸条。

“林姐，也就是昨晚找你的人，她是三号小队的负责人之一。她对你很感兴趣。”苏婉补充道，试图增加筹码，“加入我们，你能活得更久，也能真正弄清楚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可能死得不明不白。”

陈阳沉默了。

他讨厌被胁迫，讨厌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但苏婉的话像冰冷的针，扎破了他刚刚因为连续杀死两只怪物而滋生出的那点虚浮的勇气。

更强大的东西？被主动吸引？

他想起巷子里那只魇秽冰冷粘腻的注视，想起刚才那只蚀心魔幼体裂开的狰狞口器。独自一人，真的能应付得来吗？

那张冰冷的黑色卡片在他口袋里，似乎又微微发热。

“我…需要考虑一下。”陈阳最终没有立刻答应，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苏婉似乎预料到这个回答，点了点头：“可以。但这个接收点即将关闭。如果你想通了，或者遇到紧急情况…”她在手环上又点了两下。

陈阳口袋里的卡片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上面浮现出一行新的地址和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感叹号。

[紧急联络点：滨江路17号，‘老地方’修理厂 - 24小时响应]

“去那里，出示这张卡片，会有人接应你。”苏婉的语气不容置疑，“记住，别犹豫太久。你的时间可能不多。”

说完，她不再给陈阳提问的机会，快速打开房门：“现在，立刻离开。我要启动净化隔离程序了。”

陈阳被半请半推地送出了那间冰冷的金属小屋，穿过安静的茶馆大堂。那个之前引他进来的女店员已经不见了，或许本就是苏婉伪装的。

他懵懵懂懂地走出“静候”茶馆的大门，重新站在阳光之下。

身后的玻璃木门悄然关上，门把手上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雅致的招牌，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再次变得冰冷、但已记录下新信息的黑色卡片，以及那张写着“5点积分”的可怜纸条。

加入一个神秘组织？

他深吸了一口街道上混杂着汽车尾气的空气，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这空气一样，彻底变得浑浊而无法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