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至，林秋萍便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额头冷汗直流，太阳穴突突直跳。梦里全是母亲疯癫的模样，被林浩然推进精神病院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颤抖着手去摸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才确认自己还在老屋。窗外灰蒙蒙的，远处传来早市的喧闹声，李秀兰在隔壁床轻声咳嗽。
“妈？”林秋萍压低声音。
“嗯。”李秀兰应了一声，“你又做噩梦了？”
“没事。”林秋萍抹了把脸，手指还带着凉意。她摸索着打开床头柜夹层，取出那本泛黄的账本，翻到最后一页。纸页边角卷起，墨迹有些晕开，那是她昨晚写下的三个名字——林建国、林浩然、林雨桐。
她记得前世，这三个名字背后藏着多少血泪。
钢笔尖用力戳破纸面，在最后一行留下个黑点。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些记忆像潮水般涌来：林建国将离婚协议甩在她脸上时的冷笑，林浩然偷偷拿走她银行卡里的学费时的理所当然，还有林雨桐在直播中说“我妈就是个没文化的泼妇”时，镜头外冲她比的中指。
“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该还债了。”
她低声呢喃，手指死死攥住账本。逆命系统的提示在脑海里闪现：“预知冷却中，下次使用需等待24小时。”
这能力不是没有代价。每次预知未来，头痛都像要炸开似的，眼前发黑，耳鸣不止。可她别无选择。
门外传来窸窣声，李秀兰掀开帘子探出头：“秋萍，我给你熬了粥。”
“您躺着吧，我去厨房。”
林秋萍起身，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她扶住墙缓了口气，才慢慢挪到厨房。李秀兰坐在矮凳上，手里端着一碗稀粥，旁边是几个咸鸭蛋。
“喝点粥，暖暖身子。”李秀兰递给她，“你脸色不太好。”
“可能是没睡好。”林秋萍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米汤温热，入口微甜。这是母亲惯常的手艺，小时候她总嫌这粥太寡淡，现在却觉得格外香。
她看着母亲瘦削的脸，心里一酸。前世她被赶出家门后，李秀兰也病倒了，没人照顾，最后连医院都进不去。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妈，我今天要去一趟苏老师家。”她放下碗，轻声道。
李秀兰手一抖，咸鸭蛋滚落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指尖微微发颤。
“你还去找她做什么？”她低声问。
“有些事得弄清楚。”林秋萍语气平静，“当年的事，我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李秀兰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收拾残局。林秋萍看了她一眼，转身回房换衣服。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十八岁的脸，眼神坚定。
苏婉儿住在城南的教师小区，三楼。林秋萍站在楼下抬头望，那扇窗还像从前一样关着。她记得前世第一次见苏婉儿，就是在这里。那天她抱着高考成绩单，想跟丈夫分享喜悦，结果撞见苏婉儿站在阳台上，披着林建国送她的真丝披肩。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门开了，苏婉儿穿着家居服，头发随意扎起，脸上没有妆容。看到林秋萍的那一刻，她明显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有事找您。”林秋萍语气平静。
苏婉儿犹豫片刻，侧身让她进去。客厅很整洁，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林秋萍走进去，目光扫过书架，那里摆着一本旧相册，封皮已经泛黄。
“你想说什么？”苏婉儿端着茶走到沙发前坐下。
“您知道林浩宇回来了。”林秋萍开门见山。
苏婉儿端着的茶杯轻轻一顿，茶水晃出一点，滴在地毯上。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她低声问。
“您觉得呢？”林秋萍反问，“林建国送您的那条银镯子，还在吗？”
苏婉儿瞳孔一缩，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语气变得警惕。
“帮我查林家的事。”林秋萍直视她的眼睛，“我帮你翻案，揭露当年真相。”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苏婉儿冷笑，“林家不是你能碰的。”
“我知道您女儿最近在学校受排挤。”林秋萍继续道，“需要一个突破口，就像您当年需要逃离林建国。”
苏婉儿沉默了。她低头看着地毯上的水渍，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桌沿。
林秋萍突然一阵头痛袭来，眼前发黑。她咬紧牙关，强撑着没倒下。她知道这是逆命系统的副作用，但此刻她不能退。
“您保留着堕胎病历，对吧？”她低声说，“林建国根本不知道。”
苏婉儿猛地抬头，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知道一切。”林秋萍声音微弱，却异常坚定，“如果您愿意帮我，我们可以一起对付他们。”
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苏婉儿盯着那道光影，许久没有说话。
最终，她点了点头：“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林秋萍松了口气，起身告辞。她走出门，扶着楼梯扶手缓了口气。头痛还未完全消退，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走到街角时，眼前又是一黑。她扶住路灯才没摔倒，脑海中闪过新的画面——暴雨夜，账本被撕碎，林浩宇举枪对准她。
她心头一震，踉跄着站稳。手机震动，一条匿名短信弹出：“别碰那本账。”
她抬头望向林家豪宅方向，右手死死攥住衣袋里的录音笔。她知道，这场反击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林秋萍扶着路灯站了许久，直到视线不再发黑才继续往家走。路过菜市场时，她买了两个茶叶蛋，热气腾腾的香味让她想起前世被赶出家门后，也是在这里，李秀兰偷偷塞给她一袋包子。
街边早餐店飘来豆浆味，她脚步慢下来。转角处站着几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正对着手机屏幕嬉笑。她听见"林家"两个字，本能地停住脚步。
"你们听说了吗？林家那个私生女疯了，半夜在院子里烧纸人。"
"不是说私生女，是正牌千金。听说她妈就是个疯婆子，当年精神病院都没关住。"
"难怪最近林浩然总请假，原来家里出了这种事......"
林秋萍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她早该想到的，林建国不会坐视不理。舆论战已经开始了，要把她和母亲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她转身钻进巷子，绕远路回家。天空阴沉沉的，风里带着雨丝。路过五金店时，她看见玻璃柜台上摆着几把裁纸刀，蓝光冷冽。
回到老屋时李秀兰正在缝补衣服。看到女儿脸色不对，她放下针线问："怎么了？"
"没事。"林秋萍摇头，在母亲身边坐下。缝纫机咔嗒咔嗒响着，她望着那双手，关节粗大，指节发红。前世这双手最后一次握起时，是在医院的白床单下。
"妈，咱们得搬家。"她说。
李秀兰手一抖，针扎进手指。血珠渗出来，她慌忙去摸纸巾："搬...搬哪去？"
"找个小点的房子，离医院近点。"林秋萍握住她的手，"我想请您当护工。"
李秀兰怔住了。她看着女儿的眼睛，那里有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阳光从窗缝漏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秋萍..."
门铃突然响起。
两人都僵住了。林秋萍示意母亲别动，自己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胸前别着林氏集团的徽章。
"林小姐，林董事长想请您去一趟。"
林秋萍盯着那人领口露出的一截银链，那是林建国惯用的鳄鱼皮表。她笑了："告诉他，我随时恭候。"
男人离开后，李秀兰急得直掉眼泪："你疯了吗？他们要对你做什么？"
"没事的。"林秋萍轻声安慰，转身时眼神却冷得像冰。她打开账本，在林建国名字旁画了个圈。
这次，轮到她主动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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