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风雅的回响
那片鲜翠的银杏叶被石雁悄然带回金石轩,静静躺在谢敲棋的掌心。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紧张而又期待的脸庞。谢敲棋指尖拂过叶脉,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银杏’谐音‘应信’。”她抬起眼,声音虽低却清晰,“七少主这是在告诉我们…东西他已收到,并且…予以回应,暂可信之。”
这风雅而隐晦的回应,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林知乐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江无暇紧握的拳头稍稍松开,武昭阳则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至少证明,她们冒险踏出的第一步,没有石沉大海。
“他既已收到,接下来会如何?”林知乐轻声问,眼中带着期盼与不安。
“等。”谢敲棋将银杏叶小心收好,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他既已回应,必有后手。我们需沉住气,静观其变。在他下一步指示到来前,一切如常,切勿再主动搜寻,以免节外生枝。”
众人点头,各自散去,心中却都绷紧了一根弦。她们不知道的是,几乎就在她们解读银杏叶的同时,另一场由十二少主尹晗亲手点燃的风暴,已悄然扑向她们。
第二幕:阴燃的火种
静思斋内,灯火如豆。
十二少主尹晗并未安歇,他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工笔画出神。画上是新川宫城的俯瞰图,笔法精细,连各院落的布局都分毫不差。
一名心腹太监悄无声息地入内,低声道:“主子,风已透给凤仪阁那边了。按您的吩咐,话说的含糊,只道是底下人听闻失窃的图纸碎片上沾了些类似黛川矿山的红土,不知真假,特来请示二少主夫人。”
尹晗笔下未停,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弧度。他深知二嫂黛墨琛那爆竹般的性子,一点就着,尤其最恨有人将祸水引向她的母族黛川。这含糊的“听闻”,足以在她心中埋下猜疑和愤怒的种子。
“金石轩那边呢?”他漫不经心地问。
“七少主的人已取走了青石,方才…似乎也取走了什么东西。”太监回道。
尹晗轻笑一声,笔下勾勒出宫城东南角一片废弃的殿宇:“知道了。下去吧。让我们的人都警醒些,但…只看,不动。”
太监躬身退下。尹晗放下笔,指尖轻轻点在那片废弃殿宇上,眼神幽深。
“七哥,你既已入局,那这戏…就更热闹了。”
第三幕:凤仪阁的雷霆
翌日清晨,凤仪阁内便响起瓷器碎裂的刺耳声。
“红土?!黛川矿山的红土?!”二少主夫人黛墨琛柳眉倒竖,猛地将手中的玉梳砸在妆台上,“哪个杀才传出的混账话?!这是想往我黛川头上泼脏水不成?!”
她来自黛川,母族掌控九川最丰富的矿产,势力雄厚,性情也最为骄悍。心腹嬷嬷战战兢兢地回禀:“回夫人,底下人也是偶然听闻,做不得准…许是有人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黛墨琛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厉色,“无风不起浪!工部丢东西,怎的就偏偏扯上我黛川的矿土?定是有人见不得我好,想借机生事!”她越想越气,妒恨的目光仿佛已穿透宫墙,射向那些新来的、背景各异的“弟妹”们。
“去!给我查!”她厉声下令,“查清楚这话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另外…给我盯紧那几个新来的!尤其是那几个异川来的!看她们谁有这个胆子,敢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
第四幕:无声的围猎
凤仪阁的怒火化作了无声的行动。
不过半日,各少主别院周围,便多了一些看似洒扫、修剪花木,实则目光锐利、耳听八方的陌生面孔。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悄然弥漫开来。
惊鸿苑首当其冲。
江无暇刚练完枪,便被一位面生的嬷嬷带着人堵在了门口。
“给十少主夫人请安。”嬷嬷敷衍行礼,目光却毫不客气地扫视院内,“听闻夫人院里前日似乎进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二少主夫人关心弟妹,特命老奴前来看看。”
江无暇丹凤眼一眯,长枪顿地:“不劳二嫂费心!我院里干净得很!”
那嬷嬷却皮笑肉不笑:“听说是在假山石缝里?夫人年轻,有些脏东西可未必看得见…”言语间的暗示和逼迫,几乎让江无暇当场发作。
演武堂侧院外,武昭阳发现总有太监“路过”窥探。
百香阁送来的食材被翻检。
连最偏僻的静思斋,苏忍冬都听到墙外有人低语提及“苍川苦寒之地,怕是没见过好东西…”,吓得她脸色发白。
玉露阁和金石轩因少主地位稍高,来人尚且收敛,但那种被监视、被审视的窒息感,已如阴云般笼罩下来。
第五幕:“善意”的毒药
就在众人感到寸步难行之际,十二少主尹晗“恰好”出现了。
他在惊鸿苑外“偶遇”了正怒气冲冲的江无暇,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十嫂可是遇到了麻烦?”他声音低沉,听着像是感同身受,“二嫂的脾气是急了点…也是听信了些风言风语。”他叹了口气,似是无意中透露,“听说…是工部失窃的图纸上,沾了些类似黛川矿山的红土,二嫂这才动了怒,生怕有人要陷害黛川。”
他巧妙地将“黛川红土”这个关键信息,再次钉入江无暇脑中,并将黛墨琛的怒火合理化为“担忧被陷害”。
江无暇一愣:“就为这个?”
“是啊。”尹晗点头,语气带着同情,“如今正是风口浪尖,诸位嫂嫂又是刚从各川而来…难免惹人注目。还是…暂且忍耐,避其锋芒为好。”他留下这句看似诚恳的劝告,便转身离去。
江无暇立刻将这“消息”告诉了谢敲棋和武昭阳。
“又是红土!二嫂是因此才针对我们?”武昭阳眼神锐利。
谢敲棋心中却猛地一沉。尹晗的出现太“巧合”,他的话太“及时”。这看似好心的提醒,实则是在确认打击已生效,并进一步将“红土”与“黛川被陷害”的叙事强化给她们,将她们的注意力引向与二嫂的直接对抗,而他,则完美地隐藏在幕后。
第六幕:待时的煎熬
压力之下,谢敲棋深知不能坐以待毙。
“石雁,”她果断下令,“再次联络。放置白石。”她需要向七少主示警,压力已至临界。
白石放入,回应很快传来。这次是一张卷成细条的薄纸,上面只有两个字:
“待时。”
七少主的回应简短至极,却重若千钧。这证明局势的复杂和危险程度,连他也需要等待最佳的时机才能介入,无法立刻施以援手。
第七幕:各自为战
短暂的商议后,众人决定暂时各自为战,谨慎周旋。
江无暇一改往日硬碰硬的作风,面对凤仪阁的刁难,开始学会冷笑反问:“嬷嬷口口声声说不干净的东西,可是二嫂丢了什么宝贝?说出来,我惊鸿苑上下也好帮着找找!”噎得对方无话可说。
武昭阳则加强了院内的巡视,将演武堂侧院看得铁桶一般,让窥探者无从下手。
叶满蹊闭门作画,却将窗外那些“陌生面孔”的一举一动,悄然绘入画中。
苏忍冬战战兢兢,却也在极度恐惧中,开始留意那些监视者的交谈碎片。
林知乐则深居简出,默默整理着她们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碎片。
谢敲棋坐镇中枢,通过石雁和各自的心腹侍女,艰难地维持着几条脆弱的联络线,整合着各方信息。
她们如同暴风雨中几艘各自为战的小舟,努力保持着不沉没,等待着那道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指令,或者…转机。
而在静思斋深处,十二少主尹晗正对着他那幅已完成的宫城图,指尖轻轻点在那片代表废弃殿宇的区域。
“待时?”他轻笑一声,语气冰冷而玩味,“七哥,你的时机…恐怕不会来了。”
他缓缓拿起一支朱笔,在图上一处隐秘的角落,轻轻画了一个“×”。
风暴,正在他指尖无声地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