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句话，手指悬在发送键上颤抖。暖气片发出尖锐的嗡鸣，像是要把人逼疯。江晚晴泡的姜茶已经凉透，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桌沿滴落，在地板上洇出暗色痕迹。
三年前的事像块生锈的铁片，一遍遍刮过我的喉咙。
"你以为的真相，只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部分。"
我猛地起身，靴跟撞到桌角发出闷响。江晚晴的相册还摊开着，照片里她抱着相机笑得灿烂。那时我们刚毕业，在街边小馆喝到微醺，她拍着胸脯说要给我当一辈子闺蜜。
现在想想，她们谁不是在演戏？
我冲进书房时带翻了纸篓，散落的照片里全是顾承渊。有我们在北海公园初遇那天的合影，他举着糖葫芦逗我开心；还有生日那天他偷拍的我睡脸，镜头里满是宠溺。
抽屉里躺着旧手机和SIM卡，我翻找的动作近乎疯狂。果然，五个被屏蔽的号码，备注全是"GCY"。那是顾承渊的缩写。
我抓起手机摔在桌上。江晚晴被吓得一颤，手中的马克杯歪倒在键盘上。
"这些号码，"我咬牙切齿，"为什么要拦着他联系我？"
她低头看着桌面，不说话。
我绕到她身后，指着电脑屏幕："你是不是还有更多事瞒着我？"
"有些事......"她终于抬头，眼里有泪光，"我不想你再受伤。"
"可你们让我连真相都看不见！"我的声音带着哭腔。窗外雪越下越大，遮住了整面窗户。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暖气片偶尔发出的声响。
夜深了。江晚晴去洗澡后，我轻手轻脚摸进书房。密码锁是沈临舟给我的，输入三次才对。
我打开电脑，里面存着很多资料。我翻找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要一起看吗？"
江晚晴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餐桌前。她点开文件夹，三年前的聊天记录弹出来。
GCY: 告诉她我想道歉
沈临舟：求你别再出现了
GCY: 我只是想当面解释
沈临舟：如果你真在乎她就消失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我在纸上抄写着那些未寄出的信件抬头："昭昭亲启"。每一个字都像在伤口上撒盐。
手机突然震动。我下意识接起来，听筒里传来沈临舟熟悉的呼吸声。
"昭昭......"
我攥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原谅或恨一个人？"我质问。
"我只希望你眼里有光地活着。"他的声音很轻。
"可你让我成了提线木偶！"我声音发抖，"你知不知道我多恨这种感觉？"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拦住他。"他顿了顿，"因为我怕你再次崩溃。"
我冷笑："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需要那个痛苦的过程才能真正走出来？"
挂断后我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走过十二点整，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我忽然想起什么，翻找着资料。一张照片从文件夹里掉出来。照片上是我躺在病床上，手腕缠着纱布。旁边站着江晚晴和沈临舟，两人表情凝重。
我记得那天醒来时，发现他们都在。
我继续翻找，突然看到一封未署名的信。字迹很熟悉，是顾承渊的。
"昭昭，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但请相信我从未怀疑过你的清白。苏婉那天来找我，说如果你看到某些证据，你会永远离开我。我太害怕失去你，所以选择了逃避。现在想来，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我捏着信的手在发抖。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要看看当年酒店监控吗？"
指尖悬在屏幕上颤抖。窗外飘雪映出我空洞的眼神。整栋楼陷入沉寂，只有雪压断枯枝的脆响。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时，江晚晴正站在玄关。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手里攥着防弹背心。
"你要真想去，至少让我跟你......"
"原来你们连这种准备都做过？"我扯下她挡在胸前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防护装备。
她伸手想拉我，被我甩开。
"那酒店地下一层监控室，密码是你生日。"我冷笑，"你觉得我会不去？"
车载电台播放着三年前我们常听的情歌，我猛拍仪表盘关掉噪音。驶过跨江大桥时瞥见后视镜里江晚晴的车灯，我突然急转驶入匝道。
暴雨刮刷器剧烈摆动中，记忆闪回：
穿米色风衣的苏婉抱着文件走进酒店大堂，胸前工牌写着"财务部实习生"。日期显示是昭昭"失踪"当天。
我一脚油门踩到底。
酒店走廊墙纸剥落处渗出霉斑，我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被厚重隔音门吞噬。监控画面显示苏婉踹翻茶几，指着顾承渊鼻子骂："你连她手腕上的疤都不信，凭什么要我相信你爱我？"
但最令我窒息的是角落里半截烟灰缸——上面印着沈氏集团logo。
我攥着U盘撞开监控室门，迎面撞上沈临舟的羊绒大衣。他手里捏着同样的U盘副本，眉眼间不是愧疚而是悲悯。
"那天他俩在争执要不要销毁对你不利的账本。"
我尖叫着扇他耳光，却发现对方早有准备。打斗中扯破的袖口露出陈年疤痕——与三年前我住院时看到的沈临舟车祸伤痕完全吻合。
我踉跄着后退，靴跟陷进结冰路面。沈临舟站在屋檐下不动，直到我身影消失才蹲下身，从雪地里捡起一枚带体温的U盘。
镜头拉远，酒店霓虹招牌在暴风雪中闪烁，隐约可见褪色的"承"字标识。手机震动响起时，我看着"顾承渊"三个字在屏幕上亮起，雪花落在锁屏提示语："有些真相，终究要见光"
[未完待续]我攥着U盘的手在发抖，沈临舟站在那里，像是早料到我会来。
"你知道吗？"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那天我醒来的时候，手腕上还缠着纱布。你们站在我床边，一个说是为了我好，一个说是为了保护我。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沈临舟没有动，只是看着我，眼神里不是愧疚，而是悲悯。那眼神让我更生气了。
"你早就知道顾承渊想联系我，对吧？"我一步步走近他，"你拦着他，不让他见我，不让他解释。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以为你是谁？"
他终于开口："昭昭，有些真相不该由你亲手揭开。"
"你闭嘴！"我怒吼，"我不需要你替我决定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我只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临舟叹了口气，把手中的U盘举起来："这里面的东西，真的能让你放下过去吗？还是会让你陷入更深的泥潭？"
"那是我的事！"我把手里的U盘朝他砸过去，"你不配替我选择！"
他伸手接住了U盘，动作很轻，像是在接什么易碎的东西。"如果你执意要看，那就在这里看吧。"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要走。他却伸手拦住我："外面下着雪，路不好走。你要是非走不可，我送你。"
我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他站在原地没动，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着我。走出监控室时，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是站在那里，手里握着那个U盘，像是握着什么沉重的记忆。
我冲出酒店，外面的风雪扑面而来。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靴跟陷进雪地里，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沈临舟出来了。我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昭昭。"他在后面喊我。
我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昭昭，听我说……"
我猛地停下，转身瞪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还有什么真相是你觉得我不该知道的？"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不是想瞒你什么，我只是怕你承受不了。"
"我能不能承受，轮不到你来决定。"我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你是在保护我？可你是在把我困在这个噩梦里，让我永远走不出来！"
他低下头，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他抬起头，对我说："如果你真想知道全部的真相，那就跟我回去。我知道你还有一件事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什么事？"
"关于那天晚上，关于苏婉，也关于……顾承渊。"
我心头一震："你到底知道什么？"
"跟我回去，我告诉你。"
我犹豫了。我知道如果跟他回去，也许会听到更多我不想听的话，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回去，我就永远无法真正放下过去。
我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回去。"
我们一前一后走回车上。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车窗外风雪交加，车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到了家，我跟着他走进书房。他坐下来，看着我："你确定要听吗？"
"说吧。"我坐在他对面，直视着他。
"那天晚上，顾承渊本来是要来找你的。"他缓缓开口，"但他接到一个电话，说苏婉在酒店等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他去了，然后他们吵了起来。"
"他们为什么吵架？"
"因为账本。"
"什么账本？"
"苏婉是沈氏的财务部实习生，她发现了公司的一些问题账目。她去找顾承渊，想让他帮忙处理。但她没想到，顾承渊并不想插手这件事。"
"所以他们吵起来了？"
"是的。但后来发生的事……没有人知道。"
"什么意思？"
"监控只能看到他们争吵的画面，但之后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我沉默了。
"昭昭，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些，但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想让你再受伤。"
"可你已经伤到我了。"我低声说，"你拦住顾承渊，不让他联系我，不让他解释。你让我以为他放弃了我，让我以为他不相信我。你知道这三年我过得多痛苦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你说你是为了保护我，可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保护，是让我知道真相，而不是把我蒙在鼓里？"
他终于开口："我知道我错了。"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那你现在告诉我，顾承渊到底去哪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
"你撒谎。"
"我真的不知道。那天之后，他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看着他，眼里满是失望："你连这个都要瞒我吗？"
"我不是想瞒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没有再说话。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顾承渊的消息，那就等他回来。"
"他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你。"
我低下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昭昭，对不起。"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夜深了，外面的风雪还在下。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心里空荡荡的。
手机突然震动。
我低头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有些真相，终究要见光。"
我攥紧手机，眼泪再次落下。
我知道，这场噩梦还没有结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