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我蜷在沙发角落，反复点开那条短信。手机边框都被我掐得发烫了。

"你以为的真相，只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部分。"

这话像根刺扎在我心上。我盯着屏幕上这句话，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来回滑动。窗外飘着雪，屋里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江晚晴推门进来时抖落大衣上的雪，扑簌簌落在地板上。

我们隔着茶几对视。她手里的相机包放在桌上，发出闷响。茶几上还摆着半凉的姜茶，杯壁凝着水珠。远处传来模糊的雪落声，像是谁在耳边絮絮叨叨。

江晚晴解开围巾的手指微微发僵。她几次张嘴欲言又止，喉结上下滚动。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才工地上的对话像把刀子，把我和她之间那层薄薄的平静划得粉碎。

"昭昭......"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

我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递给她。她低头看了眼屏幕，眉头皱得更深。"你想知道什么？"她问。

我想知道什么？我苦笑。我想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有资格替我做决定。三年前顾承渊突然消失，是因为沈临舟威胁他。现在连那些信件都被人刻意隐瞒。我是不是连自己怎么被伤害的都不配知道？

"你明明知道！"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手机砸在桌上震动，旁边相框里的合影被震倒。那是我和江晚晴在毕业典礼上的照片，笑容灿烂。

"我试过告诉你......"她按住太阳穴，声音发涩，"那时候你刚出院，连手腕上的刀疤都不敢看......"

"所以你就和他一起决定我的人生？"我打断她，"你们谁给的权力？"

江晚晴没说话。窗外雪越下越大，遮住了整面窗户。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暖气片偶尔发出的声响。我们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孤岛上，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雪。

我转身冲进书房。抽屉里放着旧手机和SIM卡，我翻找的动作近乎疯狂。果然，五个被屏蔽的号码，备注全是"GCY"。那是顾承渊的缩写。

我站在门口，把手机摔在桌上。江晚晴被吓得一颤。"这些号码，"我咬牙切齿，"为什么要拦着他联系我？"

她低头看着桌面，不说话。我绕到她身后，指着电脑屏幕："你是不是还有更多事瞒着我？"

"有些事......"她终于抬头，眼里有泪光，"我不想你再受伤。"

"可你们让我连真相都看不见！"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夜深了。江晚晴去洗澡后，我轻手轻脚摸进书房。密码锁是沈临舟给我的，输入三次才对。我打开电脑，里面存着很多资料。我翻找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要一起看吗？"江晚晴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餐桌前。

她点开文件夹，三年前的聊天记录弹出来。我看着那些对话，心一点点沉下去。

GCY: 告诉她我想道歉

沈临舟：求你别再出现了

GCY: 我只是想当面解释

沈临舟：如果你真在乎她就消失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我在纸上抄写着那些未寄出的信件抬头："昭昭亲启"。每一个字都像在伤口上撒盐。

手机突然震动。我下意识接起来，听筒里传来沈临舟熟悉的呼吸声。"昭昭......"

我攥紧手机，指甲掐进掌心。"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原谅或恨一个人？"我质问。

"我只希望你眼里有光地活着。"他的声音很轻。

"可你让我成了提线木偶！"我声音发抖，"你知不知道我多恨这种感觉？"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拦住他。"他顿了顿，"因为我怕你再次崩溃。"

我冷笑："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需要那个痛苦的过程才能真正走出来？"

挂断后我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走过十二点整，发出轻微的滴答声。我忽然想起什么，翻找着资料。一张照片从文件夹里掉出来。

照片上是我躺在病床上，手腕缠着纱布。旁边站着江晚晴和沈临舟，两人表情凝重。这张照片是三年前拍的。我记得那天醒来时，发现他们都在。

我继续翻找，突然看到一封未署名的信。字迹很熟悉，是顾承渊的。信里写道：

"昭昭，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但请相信我从未怀疑过你的清白。苏婉那天来找我，说如果你看到某些证据，你会永远离开我。我太害怕失去你，所以选择了逃避。现在想来，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我捏着信的手在发抖。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要看看当年酒店监控吗？"

指尖悬在屏幕上颤抖。窗外飘雪映出我空洞的眼神。整栋楼陷入沉寂，只有雪压断枯枝的脆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