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收银台电话还在响，江晚晴的手已经发白，扫帚柄几乎要被她捏断。沈临舟动了，他快步走到门边，手指搭上门把，却没有转身。
门外男人又开口：“林小姐，我们老板想请你喝杯咖啡。”声音带着笑，但那笑不达眼底，像是刀刃刮过骨头的声音。
我攥紧口袋里的U盘，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三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顾承渊站在医院走廊尽头，浑身湿透。他看着我，眼里有光，也有痛。我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说：“昭昭，你不懂。”
现在我懂了。我不该懂。
“账本上有两个背叛者的名字。”我盯着沈临舟放在桌上的手表，“你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是谁？”
他没回答。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向江晚晴。
江晚晴突然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苏婉的墓碑照片？”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她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她放下扫帚，慢慢走近，“而是……有人需要她死。”
我后退半步，撞到椅子，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沈临舟忽然站直身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冷笑，声音发抖，“三年来你们瞒着我，今天我才知道顾承渊还活着。你告诉我，账本到底是什么？苏婉为什么会死？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外面的男人开始用枪托撞击玻璃门。一下，两下，三下。门框发出吱呀声。
我掏出手机，颤抖着拨打那个陌生号码。
铃响一声就接通了。
“你很快会知道一切。”
对方挂断。
我怔在原地。
沈临舟猛地拉住我的手腕：“跟我走。”
“去哪？”我甩开他的手，“后巷？还是另一个谎言？”
他眼神变了，像是受伤，又像是急切。
“昭昭，”他压低声音，“他们不是来找你的。”
“那是谁？”
他沉默了一秒。
“是我。”
江晚晴忽然蹲下来，伸手去撬收银台下的地板。那里有一块木板松动了，她用力一掀，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是一把黑色手枪。
我倒吸一口冷气。
“你什么时候……”
“这不是重点。”她把枪塞进包里，“我们得分开走。”
“分开？”我瞪大眼，“你疯了吗？”
“我没疯。”她抬头看我，“但我知道他们是谁。”
我还没来得及问，沈临舟已经拉开后门。雨水混着冷风扑进来，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霓虹灯在雨中闪烁。
“走！”他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拽出去。
我踉跄了一下，脚踩进积水里。他的手很紧，像是怕我会消失。
“沈临舟，”我低声说，“你到底是谁？”
他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
后巷很窄，两边都是高墙，雨水顺着瓦片往下淌。我看见他左手悄悄摸进外套内侧，那里藏着什么。
是U盘。
我想起来了，刚才在店里，他接过U盘后就没再交出来。
“你还留着它。”我语气冷了。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我：“你在说什么？”
“别骗我了。”我往前一步，“你不是在保护我。你是在等我查不出真相，等我放弃，等我……彻底忘了顾承渊。”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我们的。
是穿雨衣的男人，还有其他人。
我听见他低声咒骂一句，然后拉着我拐进另一条小路。
“放开我。”我挣脱他的手，“我不跟你走了。”
他猛地转身，一把将我按在墙上。
“你听我说，”他贴得很近，呼吸落在我的额头上，“顾承渊没死。但他不能见你。”
“为什么？”
“因为他……”
话没说完，枪声响起。
他身体一震，低头看自己胸口。
血从衣服下渗出来，染红了我的袖口。
“昭昭……快跑。”
我愣住了。
他倒下去时，我接住他。
他手里的U盘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我脚边。
我弯腰捡起，指尖冰冷。
远处传来江晚晴的喊声：“小心左边！”
我猛地回头，看到穿雨衣的男人举枪对准我。
我转身就跑。
身后是脚步声、枪声、瓷器碎裂的声响。
我冲进一条小巷，靠着墙喘息。耳边是自己的心跳，还有手机震动。
又是陌生号码。
我打开短信。
【小心你身边的人】
我握紧U盘，咬牙。
我必须找到顾承渊。
警笛由远及近。
我躲在配电箱后，看着三人身影在雨中交错。
沈临舟倒在地上，江晚晴扶着他往外跑。
穿雨衣的男人追了几步，忽然停下。
他掏出一个信号发射器，按下按钮。
我屏住呼吸。
远处，一辆车驶来，车灯刺破雨幕。
我蜷缩着，听着心跳和雨声。
直到灯光骤然熄灭。
一片黑暗。
然后，枪声再次响起。
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听到沈临舟的声音，模糊不清。
“昭昭……快……”
接着是江晚晴的喊声：“小心左边！”
然后是三道脚步声，分别朝着不同方向逃去。
我蜷缩在角落，听着心跳和雨声。
U盘在我掌心发烫。
我必须找到顾承渊。
我必须知道真相。
雨还在下。
[未完待续]我盯着沈临舟倒下的位置，雨水冲刷着他留下的血迹。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往墙边缩了缩。
穿雨衣的男人蹲下身检查沈临舟的脉搏，另一人举着枪警戒。第三个人站在巷口，按动对讲机说话。
我悄悄摸向口袋里的U盘，金属外壳已经被体温焐热。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快跑，去城南老仓库】
我认得那个地址。小时候顾承渊带我去过，在废弃的罐头厂后面。那里有他父亲留下的保险柜，他说永远不会打开。
但现在我必须打开它。
穿雨衣的男人突然转身，朝我这边走来。我贴着墙根挪动，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晚晴的声音在雨中响起：“那边没人！过来这边搜！”
男人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开。我趁机从后门溜进隔壁店铺，穿过厨房来到另一条街。
雨更大了。我踩着水往前跑，远处传来警笛声。霓虹灯在雨幕里模糊成一片光斑。
我拐进小路，却撞上另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握着一把消音手枪。
“林小姐。”他声音很冷，“把U盘交出来。”
我后退一步：“你是谁？”
他没回答，只是向前逼近。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擦过我耳畔，打碎了路边的路灯。
玻璃碎片落在我肩上。我冲进人群稀少的商业街，钻进地铁站。
身后脚步声还在追。
我在自动扶梯上掏出U盘，塞进旁边一个女孩的包里。她正低头看手机，完全没有察觉。
穿风衣的男人已经追到身后两步远。我跳下扶梯，混入人流。
他停住了，目光扫过四周。我躲在柱子后，看着他最终离开。
我松了口气，靠在墙上。手机又震动。
【做得很好】
我攥紧拳头。这个陌生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走出地铁站时，我看到江晚晴的车停在路边。她摇下车窗：“上车。”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
她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冲进夜色。
“沈临舟……他是不是……”
“死了？”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现在还不知道。”
我没说话。
她忽然开口：“三年前那晚，你去医院找顾承渊，其实我也在场。”
我猛地抬头。
“我亲眼看见他被人带走。沈临舟也在现场，但他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真相。”她咬牙，“关于账本，关于苏婉，关于顾承渊的父亲……”
我攥紧口袋：“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她没回答，而是将车开向城南方向。
我知道她不会告诉我答案。至少现在不会。
但我知道，今晚一定会有人死。
而我必须活着见到顾承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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