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午后，阳光烈得能把人烤化。训练场被晒得发白，热浪扭曲着空气。下午安排的课目是体能强化和篮球对抗赛——既能锻炼爆发力、协调性，也能培养团队配合。
因为向羽的肩伤，龙百川特意过来拍了拍他完好的左肩，语气不容置疑：“今天你给我老实待在底下当教练，指挥可以，上场不行。这是命令。”
向羽眉头习惯性地锁紧，但最终还是没反驳，只是抱着手臂，像一尊冷峻的哨兵，矗立在篮球场边。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球场，不时发出短促而精准的指令，声音沙哑却极具穿透力。
“补防！右翼空了！” “张冲！卡位！用你的身板！” “蒋小鱼！别粘球！传！”
他比场上奔跑拼抢的队员还要投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一场激烈的比赛下来，队员们个个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喘着粗气走下场，抓起场边准备好的水壶仰头猛灌。
向羽也感觉喉咙干得冒烟，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常带的水壶，却摸了个空——他注意力全在比赛上，过来时压根忘了带。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没说什么，目光依旧紧盯着场上队员的跑位，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时，巴郎走了过来。他刚打完一场，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淋漓，手里拿着两瓶水。一瓶自己已经拧开，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另一瓶瓶盖还紧着，他像是随手那么一递，直接塞到了向羽怀里。
“排长，你的水。”巴郎语气平常，眼神却飞快地瞟了一眼正从医疗点方向走来的沈蓁。
向羽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怀里这瓶明显不是自己军用水壶的矿泉水，包装纸崭新，瓶身还挂着冰凉的水珠。
巴郎面不改色，又喝了一口自己的水，非常“自然”地补充了一句：“刚顺手多拿了一瓶。”说完，也不等向羽反应，就转身走向正在擦汗的张冲，讨论起刚才的防守漏洞。
向羽握着那瓶冰凉的水，瓶身的冷意透过掌心，缓解了一丝夏日的燥热。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带着一股极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薄荷清香，瞬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带来一种意外的清爽。他微微一怔，这种味道……绝对不是训练场统一供应的白水。
沈蓁提着一个小医疗箱走了过来，箱子里备着预防扭伤的喷雾和一些简单的处理用品。她看到向羽手里握着的那瓶水，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脸颊悄然爬上一丝极淡的红晕。那是她早上泡了新鲜薄荷叶、冰镇好准备自己下午解暑的，刚才暂时放在药品箱旁边……
“向排长，”她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专业又自然，“场边指挥也别太耗神，注意补充水分，天气太热了。”她的目光快速掠过他依旧显得有些僵硬的右肩。
向羽握着那瓶冰凉的水，看了看沈蓁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清澈的眼睛，又瞥了一眼远处正跟张冲比划着说什么、眼神却时不时飘过来的巴郎，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冷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那带着薄荷清甜的水，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气氛有点微妙的停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的空气里悄悄流动，驱散了午后的几分酷热。
“排长！下一场怎么打？！二队那帮小子要翻天了！”有队员扯着嗓子喊他，打破了这短暂的静谧。
向羽像是找到了一个理所当然的出口，立刻转身，大步走向围过来的队员，开始布置新的战术。但那瓶冰凉的、带着特殊味道的水，自始至终被他紧紧握在左手手里，没有放下过。
沈蓁看着他被队员们簇拥着的冷硬背影，目光落在他握着水瓶的手上，嘴角忍不住轻轻向上弯起。
这个巴郎，看着是个粗线条的硬汉，没想到心思还挺细，助攻打得不动声色……
阳光依旧灼热，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砰砰作响，少年们的吼声充满活力。沈蓁站在场边，感觉心底也像那瓶水一样，泛起丝丝清凉的、微甜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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