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午休时，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温玲踩着白球鞋走进来，发尾还带着刚吹好的卷度。她径直走到我桌前，目光落在那个补过的瓷杯上，嘴角勾着轻慢的笑：“这就是你们宝贝了好久的杯子？补得再花，不还是个破杯子吗？”

周围同学的目光一下子聚过来，苏晴立刻站起来，挡在我身前：“杯子破没破，跟你没关系，这是我们一起做的，比你那些新买的杯子珍贵多了！”温玲瞥了苏晴一眼，伸手就要去碰桌上的瓷杯，卢洪江快步上前按住她的手腕，语气冷了些：“别动手。”

温玲挣开手，理了理校服袖子，眼神扫过我书包上的迷你陶瓷钥匙扣，嗤笑一声：“徐成西，你现在怎么还跟他们混在一起？之前你那个粉色保温杯多好看，跟这种补过的破杯子放在一起，都掉价。”

徐成西刚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走到我身边，拿起桌上的瓷杯，指尖轻轻摸着杯壁的冰裂纹：“这杯子比我的保温杯珍贵。上次我不小心碰坏它，是他们陪着一起补好的，这些裂纹里都是我们的事儿，不是破，是特别。”

温玲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徐成西会这么说，脸色僵了僵：“不就是个杯子吗？我明天给你买个新的，比这个好看十倍。”“不用了。”徐成西把杯子放回我桌上，转头看着温玲，“珍贵的不是杯子本身，是一起做杯子、补杯子的人。你不懂这些。”

冉博阳这时从书包里掏出之前补杯子剩下的浅青色釉水，放在桌上：“我们补杯子的时候，老板说冰裂纹养得越久越温润，就像好朋友之间，就算有小摩擦，慢慢也会变成很珍贵的回忆。不像有些人，只会盯着别人的东西挑毛病。”

周围同学小声议论起来，温玲的脸慢慢红了，她攥了攥衣角，又看了眼那个带着金太阳的瓷杯，忽然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我……我只是觉得那个杯子不好看而已。”说完，就快步跑走了。

徐成西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拿起我的瓷杯，倒了点温水：“你看，连温玲都没再说它不好看。”我接过杯子，水汽氤氲着杯壁的冰裂纹，心里暖暖的。原来真正的温暖，从来不是靠漂亮的东西撑起来的，是身边人的维护，是哪怕有人质疑，也会站在一起的心意——就像这瓷杯里的温水，不管外面有多少冷风，总能暖到心里去。

周末的商场咖啡厅里，我和苏晴抱着刚买的平价玩偶，小心翼翼地找了个角落座位——那是我们攒了半个月零花钱买的，打算放在教室的储物柜上。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温玲从旋转门走进来，身边跟着两个穿西装的助理，手里提着好几个印着陌生logo的袋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苏晴赶紧把玩偶往桌下藏了藏，小声说：“别让她看见，不然又该说我们幼稚了。”我点点头，刚要低头喝奶茶，温玲却已经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刚在楼上看到这个，觉得你们可能会喜欢。”她把盒子放在桌上，语气比在学校时温和不少。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毛绒挂件，和我们手里的玩偶是同一系列，却比我们买的做工精致得多。苏晴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们喜欢这个？”温玲笑了笑，没提刚才在玩具店看到我们对着挂件犹豫半天的样子，只说：“之前听你们课间聊过，刚好碰到就买了。”

聊天时，温玲的手机响了，她走到窗边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隐约听到“温氏”“项目”“对接”之类的词。苏晴凑到我耳边：“你说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呀？总觉得她跟我们不一样。”我摇摇头，没多想——毕竟我们每天操心的是作业和零花钱，哪会想到这些。

临走前，温玲忽然说：“下周学校文艺汇演，你们要是缺什么道具，跟我说一声。”我和苏晴连忙摆手：“不用啦，我们准备的节目很简单。”她没再坚持，只是看着我们手里的玩偶，轻声说：“其实这个玩偶挺可爱的，之前是我说话太冲了。”

走出咖啡厅，苏晴抱着新得的挂件，开心地说：“没想到温玲人还挺好的。”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点疑惑——她刚才接电话时的样子，还有那些看起来很贵的袋子，总觉得她的世界离我们很远。可这些疑惑很快就被玩偶的喜悦冲淡，我们蹦蹦跳跳地去公交站，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温玲看着我们的背影，眼底闪过的复杂神色——她早就从家里的合作名单上见过我和苏晴家的企业名字，却从没打算说破，只想着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和我们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