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公司门口深吸一口气。玻璃幕墙反射着盛夏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小片，牛仔裤边沿还留着昨天搬家时蹭到的墙灰。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消息：“小满，加油！记得抬头挺胸。”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洗得有些泛白的帆布鞋，嘴角扬起一点笑意。
电梯里全是穿西装的人，我缩在角落，闻着空气里的香水味。前台小姐递给我一张访客证，扫了眼我的衣着，眼神变了变。我接过证件，低头看上面印着“实习生”，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边缘。
“林小满？”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几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他们穿着正式的套装，女生个个妆容精致，男生都打着领带。
“我是陈阳。”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主动伸出手，“听说你是陆总点名要的人？”
我握了握他的手，笑着说：“我只是来实习的。”
“哦？”他挑眉，“那祝你好运。”
会议室还没开门，大家都在门口聊天。我靠在墙边，听见他们在讨论昨晚的聚会和某家新开的餐厅。有人提到LV新款包包，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背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母亲故意留给我的破旧笔记本电脑。
“二十五万我还没还清呢。”我在心里默念。
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陆明远走出来，黑衬衫没系最上面一颗扣子，手里拿着一杯咖啡。他扫了我们一眼，径直走向会议室。
“都进去吧。”他说。
会议桌上摆着文件和名牌，我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下。陆总坐在我对面，翻开文件夹，头也不抬地说：“林小满，你负责数据分析部分。”
我点点头：“好的。”
“不会做怎么办？”一个女生突然开口，是叫李婷的，从刚才就一直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我平静地看着她：“我可以学。”
“可项目进度不能耽误。”她冷笑一声。
陆总终于抬起头，目光在我和李婷之间扫过，然后说：“那就别耽误。”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我感觉到后背已经渗出冷汗，但还是挺直腰板坐着。
“陆总，”我开口，“我能申请多调一份数据样本吗？这样分析会更全面。”
他看了我一眼，点头：“可以。”
散会后大家陆续离开，我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吃饭。刚走到门口，听见李婷和陈阳在说话。
“乡下来的，连正装都不懂。”李婷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
“就是，还以为自己多厉害。”陈阳接着说，“等着看她出丑吧。”
我走出会议室，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午休时间，大家约着去楼下餐厅。没人叫我，我也没打算去。翻着手里的饭卡，想起早上母亲的话：“二十五万你还没还清呢！”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陆总的秘书发来的信息：“陆总让你去他办公室。”
我整理了下衣服，走向电梯。路过落地窗时，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敲门声响起，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陆总正在打电话，示意我坐在沙发上等。我看着他一边通话一边在纸上写东西，手指修长，动作利落。
“方案改好了？”挂断电话后他问我。
“还在整理。”我说，“但我做了三套预测模型，需要您确认。”
他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忽然笑了：“你倒是有备而来。”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笑。
“不过，”他把文件放回桌上，“你太着急证明自己了。”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被他打断。
“我不是在批评你。”他说，“只是职场不是考试，不是谁努力谁就能赢。”
我点点头：“我知道。”
他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说：“你母亲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
我猛地抬头：“什么？”
“那笔钱。”他转过身，目光沉静，“不用还了。”
我心里一紧，不知道该说什么。
“专心工作。”他说，“别让私人问题影响判断。”
我站起身，鞠了一躬：“谢谢您。”
走出办公室时，我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下午开会时，我又提出了几个优化建议。李婷再次嘲讽：“理论说得漂亮，实际能行吗？”
我看着她，语气平静：“至少比空口说白话强。”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陆总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继续说。”他说，“我听着。”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准备好的PPT：“这是根据历史数据做的调整，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执行，预计成本可以降低15%，而效果提升……”
讲完后，我看见陆总眼里闪过一丝欣赏。
下班时，他叫住我：“你有点意思。”
我没回头，笑着说：“谢谢夸奖。”
走出写字楼，盛夏的晚风扑面而来。我站在地铁站口，望着城市的霓虹灯，第一次觉得，也许我真的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陌生号码的信息：“做得不错。”
我笑了笑，走进地铁站。
身后，是崭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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