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花，今日有没有好好炼化晨露呀？”刚踏回竹舍，柔儿便提着裙摆凑到窗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盆里蜷着的粉蕊——那是她用仙力催生的灵植，寻常时候总爱晃着花瓣应和她。
许是今日晨光养人，小桃花竟真颤了颤花苞，粉瓣上的露珠滚落在柔儿手背上，凉丝丝的，像在点头。
柔儿脸颊倏地热了，指尖绞着衣袖，声音压得又轻又软：“我要跟你说件羞人的事……东方宜他、他今日在姻缘树下亲我了。”她垂着眼笑，眼尾沾着细碎的光，“他还说，等忙完这阵，就带我去凡间看花灯，说要同我一起，过柴米油盐的日子。”
“你说好不好？”她戳了戳花苞，“像凡人夫妻那样，晨起煮粥，夜里看星，再也不用守着神族的规矩束着。”
小桃花晃了晃花瓣，似是听得入迷，可没一会儿，花瓣竟蔫蔫地垂了下去，连露珠都失了光泽。
柔儿愣了愣，随即轻轻抚了抚花苞：“是累了吧？那你好好歇着，我也去睡了。”
可闭上眼没一会儿，耳边却炸开刺耳的呼啸——
“阿宜！”
柔儿猛地睁开眼，入目却是漫天黄沙，风裹着砂砾打在脸上，疼得她睁不开眼。不远处，东方宜背对着她站着，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周身散着的寒气，竟让空气都结了层薄霜。
“阿宜，你快停下！”她踉跄着扑过去，却在看清他掌心的东西时，浑身冰凉——那是团幽蓝色的火焰，正源源不断地往不远处的归墟里灌。而归墟边缘，无数凡人惨叫着被烈火吞噬，瞬间化为飞灰。
“你在做什么？！”柔儿的声音发颤，“我们是神族，是要护着苍生的啊！”
东方宜缓缓转过身，眼底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柔，只剩一片冰冷的漠然。他抬手一挥，又一团火焰飞向归墟，更多的生灵在火中湮灭。
柔儿心口像被狠狠攥住，她猛地抬手，额间金印骤然亮起，一袭白色纱衣瞬间取代了原本的衣裙，手中也多了柄泛着金光的长剑——那是她的本命剑，永恒。
“东方宜，你再不停手，我就……”
话没说完，东方宜已挥手掷来一团火焰。柔儿仓促挥剑抵挡，却还是被火焰的余波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沙地上，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柔儿，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东方宜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不耐。
“我生来……便是为了护苍生……”柔儿撑着剑想站起来，却又跌坐回去，血顺着嘴角不断往下流。
东方宜弯下腰，指尖轻轻勾住她的下巴，力道却越来越大：“若是你肯听我的，我们何至于走到这一步？”他眼神骤冷，“这么美的脖子，若是被我掐碎了，多可惜。”
窒息感瞬间袭来，柔儿的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彻底沉沦时，一声急切的呼喊突然在耳边响起：“小九儿！快醒醒！”
柔儿猛地睁开眼，黄沙与烈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境——这是神族的禁地，她小时候跟着长老来过一次。
“小九儿，你感觉怎么样？”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柔儿循声望去，只见迷雾后缓缓爬来一只神龟，背甲上还刻着古老的符文。
“神龟长老？”她撑着坐起来，嗓子还带着刚才窒息的沙哑，“我刚才……是在做梦吗？那个东方宜，不是真的对不对？”
神龟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凝重：“那不是梦，是你未来会见到的东方宜。”
“不可能！”柔儿猛地站起来，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阿宜那么温柔，他怎么会伤害苍生？我们是神族，是六界的守护者啊！”
“你确实是守护者，”神龟打断她，声音低沉，“而且，很快就只剩你一个了。”
话音刚落，神龟的身影便渐渐淡入迷雾中，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在空气中回荡：“回去吧，小九儿，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柔儿站在原地，浑身冰凉。仙境的云雾绕在她身边，可她却觉得，比刚才的黄沙，还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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