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被东方宜掐住喉咙时的窒息感，连带着心口都一阵阵发紧。仙境的云雾明明该是暖的，裹在身上却像冰丝，冻得她指尖发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握剑时磨出的薄茧还在，可那柄泛着金光的永恒剑，却早已消失不见。就像那场黄沙里的对峙，真实得让她心悸，却又在神龟消失的瞬间，散得无影无踪。
“真的会变成那样吗？”柔儿喃喃自语，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上一棵结满灵果的古树。树影婆娑间，她忽然想起昨日在姻缘树下，东方宜替她拂去发间落叶的模样——那时他眼底的温柔，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亲手毁灭苍生的人。
可神龟长老的话，又像根刺扎在她心里。那是活了上万年的神，见过六界无数兴衰，从不会随意编造预言。
柔儿深吸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额间的金印。那金印是她出生时便有的，据长老说，是神族守护苍生的印记，只有在她性命攸关时才会亮起。可刚才在幻境里，金印却主动发光，还帮她召唤出了永恒剑——这还是第一次。
难道，那幻境不是预言，而是某种警告？
正想着，一阵轻风吹过，带着竹舍方向传来的熟悉香气。柔儿回过神，才想起小桃花还在竹舍里。她定了定神，转身往回走，脚步却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刚到竹舍门口，就看见小桃花的花瓣又蔫了几分，原本粉嫩嫩的颜色，竟透着点淡淡的灰。柔儿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小桃花，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往日里，只要她一碰，小桃花总会晃着花瓣回应，可今天却没半点动静，连花瓣上的露珠都像是凝固了。柔儿更慌了，她蹲下身，仔细检查花盆里的土——土是湿润的，是她早上刚换的灵土；旁边的晨露盏里，还剩着半盏她特意收集的朝露。
都没问题啊。
柔儿皱着眉，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仙力，小心翼翼地探进花苞里。可仙力刚触到花瓣，小桃花竟猛地颤了一下，花瓣上的灰色瞬间深了几分，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似的。
“怎么会这样？”柔儿连忙收回仙力，心口莫名一慌。这小桃花是她用自己的仙力催生的，跟她的气息连在一起，若是小桃花出事，说不定她也会受影响。
就在这时，她额间的金印忽然又亮了一下，一道细微的金光顺着她的指尖，悄悄钻进了小桃花的花苞里。
下一秒，小桃花蔫着的花瓣竟缓缓舒展开来，灰色也渐渐褪去，只是花瓣上，却多了一道极细的黑色纹路，像根线，缠在花瓣边缘，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柔儿盯着那道纹路，心里疑窦丛生。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灵植身上会长出这种纹路，更不知道这纹路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跟刚才的幻境有关？”她伸手想摸那道纹路，指尖刚碰到，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是东方宜。
柔儿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将花盆往身后藏了藏。她还没理清幻境里的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东方宜——是该问他，还是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柔儿？”门外传来东方宜温和的声音，“我来给你送你喜欢的桂花糕。”
门被轻轻推开，东方宜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却在看见柔儿的瞬间，眼底漫上温柔的笑意。他将食盒放在桌上，快步走到柔儿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指尖带着暖意，触在额头上，却让柔儿想起幻境里他掐着自己喉咙的冰凉。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他的手。
东方宜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柔儿，怎么了？”
“没、没什么。”柔儿垂下眼，不敢看他的眼睛，“可能是刚才在院子里待久了，有点冷。”
东方宜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她肩上。外袍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是她熟悉的檀香，可此刻闻着，却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下次别在外面待那么久，最近天气凉了。”东方宜坐在她身边，打开食盒，拿出一块桂花糕递到她面前，“刚从御膳房拿的，还热着，你尝尝。”
柔儿看着他递过来的桂花糕，想起幻境里他冰冷的眼神，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咽不下。她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东方宜的手顿了顿，随即把桂花糕放回食盒里，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是不合胃口吗？那我明天让御膳房给你做别的。”
“不是的。”柔儿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心里更乱了。她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归墟，知不知道毁灭苍生的事，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万一幻境是假的，她这么问，岂不是会伤了他的心？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小桃花忽然颤了颤，花瓣上那道黑色纹路竟亮了起来，泛着微弱的蓝光。
东方宜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他皱了皱眉：“这是……”
柔儿心里一紧，连忙挡住花盆：“没什么，就是小桃花今天有点蔫，可能是缺水了。”
可东方宜已经站了起来，绕到她身后，看向花盆里的小桃花。当他看见花瓣上的黑色纹路时，瞳孔微微一缩，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是魔气。”
“魔气？”柔儿愣住了，“什么魔气？”
“是魔界的气息。”东方宜蹲下身，仔细看着那道纹路，语气凝重，“这种纹路，只有被魔气浸染过的灵植才会有。柔儿，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或者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柔儿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神龟所在的禁地。她刚才从禁地回来，就发现小桃花不对劲，难道是她把魔气带回来的？
“我、我刚才去了神族的禁地。”柔儿咬了咬唇，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东方宜，包括幻境里的场景，还有神龟说的话。
东方宜听完，脸色越来越沉，他伸手摸了摸小桃花花瓣上的纹路，指尖凝聚起一点仙力，轻轻点在纹路上。那道纹路瞬间发出刺眼的蓝光，随即又暗了下去，只是纹路比刚才更深了。
“幻境不是假的。”东方宜站起身，看向柔儿，眼底满是担忧，“神龟长老不会骗你，那很可能是未来的预兆。而这魔气，恐怕就是魔界在暗中搞鬼，他们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我们自相残杀。”
“挑拨我们？”柔儿愣住了，“可幻境里的你，明明在伤害苍生啊。”
“那不是真的我。”东方宜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暖意传来，让她稍微安定了些，“我绝不会伤害苍生，更不会伤害你。柔儿，你要相信我。”
看着他眼底的真诚，柔儿心里的疑虑渐渐少了些。她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可那魔气怎么办？小桃花会不会有事？”
“我会想办法的。”东方宜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你别担心，我这就去请长老来看看，一定能治好小桃花。”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可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柔儿：“柔儿，你待在这里别乱跑，等我回来。”
“好。”柔儿点了点头。
东方宜走后，柔儿坐在桌前，看着花盆里的小桃花，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神龟说很快就只剩她一个神族，还有幻境里的东方宜，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她额间的金印又亮了起来，这次的光芒比之前更亮，甚至在她眼前浮现出一行金色的字：“魔气已染，归墟将开，苍生危矣，唯你可救。”
柔儿看着这行字，浑身冰凉。她终于明白，神龟说的是真的，未来的危机，已经悄悄降临了。而她，作为六界唯一的守护者，必须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可她该怎么做？她连魔气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归墟开启。
就在她迷茫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长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柔儿上神！不好了！东方宜上神在去长老殿的路上，被魔气偷袭了！”
“什么？！”柔儿猛地站起来，心口一紧，“他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被救回长老殿了，可他身上的魔气很重，长老们都束手无策啊！”长老急得直跺脚，“而且，归墟那边也有异动，似乎有魔气在不断往归墟里灌！”
柔儿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她想起幻境里东方宜往归墟里灌火焰的场景，心里瞬间有了个可怕的猜想——难道，魔界是想控制东方宜，让他亲手开启归墟？
“我去看看！”柔儿抓起桌上的永恒剑（刚才金印亮时，剑又重新出现了），快步往长老殿跑去。她不能让幻境里的事成真，更不能让东方宜变成那样。
一路上，她看见不少神族弟子都在慌乱地奔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魔气。柔儿心里更急了，她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长老殿门口。
殿门紧闭，里面传来长老们焦急的议论声。柔儿深吸一口气，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只见殿中央的石床上，东方宜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浑身都泛着淡淡的蓝光，身上的魔气不断往外扩散。几个长老围在床边，手里捏着法诀，却怎么也无法将魔气驱散。
“柔儿上神！”长老们看见她，连忙让开位置。
柔儿走到床边，看着东方宜苍白的脸，心口像被针扎一样疼。她伸出手，想碰一碰他，却被长老拦住了：“柔儿上神，不可！他身上的魔气会传染！”
“我不怕。”柔儿摇了摇头，固执地伸出手，指尖触到东方宜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传来，让她心里一紧。她想起额间金印的提示，深吸一口气，抬手将金印对准东方宜的胸口。
金印瞬间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源源不断地注入东方宜的体内。东方宜的身体轻轻颤了颤，脸上的苍白渐渐褪去了些，身上的魔气也淡了几分。
长老们都惊呆了：“这、这是……”
“金印能驱散魔气。”柔儿一边输送仙力，一边说道，“大家快帮忙，一起把魔气逼出来！”
长老们反应过来，连忙重新捏起法诀，将仙力注入东方宜的体内。在金印和众长老的合力下，东方宜身上的魔气渐渐被驱散，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就在魔气快要被彻底驱散的时候，东方宜忽然睁开了眼睛，眼底却满是黑色的魔气：“归墟……必须开启……”
他猛地抬手，一掌拍向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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