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恋晚正拿着块桃花酥逗药圃里的灵蝶，我忽然朝她招手，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亲昵：“晚晚你看，阿绒他身子弱得很，前几日打理药圃时差点晕过去，现在连提桶水都费劲呢。”
我说这话时，眼角余光瞥见沐轻忧正弯腰收拾散落的药锄，闻言动作一顿，银灰色的眼瞳朝我扫来，里面藏着点无奈的笑意，却顺着我的话头轻轻咳了两声，抬手按了按胸口，那模样倒真有几分病气恹恹的脆弱。
风恋晚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跑过来看着沐轻忧：“阿绒先生身体不好吗？那可得好好歇着，药圃的活计哪能让你一个人干。”她忽然拍了下手：“要不我下次来帮你吧？我力气可大了，提水浇园不在话下！”
我憋着笑，故意往沐轻忧身边凑了凑，伸手替他拂去肩头沾的草屑，指尖似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胳膊：“你看你，说了让你别硬撑着。”转头又对风恋晚道：“他就是这样，总爱逞强，上次炼药时累得倒在药炉边，还是我守了他半宿才缓过来呢。”
沐轻忧配合地垂下眼睫，长睫在眼下投出片淡淡的阴影，声音也放软了些，带着点刚咳过的沙哑：“不碍事，习惯了。”
风恋晚听得直皱眉，拉着我的手说：“那你可得多盯着他点，别让他再拼命了，你看他这脸色白的，跟你上次给我看的雪参似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对了，这个给你！我师父炼的补气丹，你偷偷塞给他吃，准管用！”
我接过瓷瓶，指尖碰到瓶身的温度，忍不住朝沐轻忧递了个眼风。他正抬眸看我，银灰色的眼瞳里盛着月光似的笑意，极轻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替他收下啦。”我晃了晃手里的瓷瓶，故意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阿绒先生可得听话，不然我就……”
话没说完，就被他轻轻捏住手腕，指腹摩挲着我腕间的肌肤，声音比春风还软：“都听你的。”
风恋晚在一旁看得直笑：“你们俩倒像是我小时候养的那对玉鸟，总爱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她看了看日头：“我该回去了，下次来给你们带新出炉的芝麻饼，据说补气血最管用了。”
送走风恋晚，我转身就被沐轻忧按在藤架上，他银灰色的眼瞳里笑意翻涌，低头在我耳边轻语：“体弱多病？嗯？”
我笑着往他怀里钻，粉蓝色的裙摆蹭过他的衣襟：“谁让阿绒先生配合得那么好呢？”指尖划过他挺直的脊背：“不过说真的，你方才咳那两声，倒真像那么回事，是不是以前练过？”
他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对付你，总得多备些本事。”他忽然低头，唇擦过你裸露的肩头：“不过……被你这般惦记着，倒也不算坏事。”
远处芝儿抱着药篓经过，见了这场景，慌忙低下头加快脚步，雪白的鹤羽在衣摆下晃了晃，像怕被什么惊着似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怀里笑得温柔的人，忽然觉得，这“阿绒先生”的名字，倒比“沐长老”听起来，暖多了。
药圃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少年人的争执声。我正帮沐轻忧研着药粉，听见动静便探头去看，只见芝儿穿着一身灰布短打，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药篓，正板着脸训斥几个外门弟子。
“说了多少遍，这凝血草要带露采摘，你们倒好，连根须都给我踩断了！”他眉头拧得紧紧的，往日在药庐里的顽皮劲儿半点不见，声音里满是师兄的威严：“若不是看在你们初来乍到，早把你们赶回外门去了！”
那几个弟子低着头不敢作声，其中一个小声嘟囔：“林师兄，我们也是按规矩来的……”
“规矩？”芝儿把药篓往地上一放，从里面翻出株完整的凝血草，“这才是规矩！连灵草习性都没摸清，也敢来药圃当值？”他说着，忽然瞥见药庐门口的我，眼神闪了闪，语气却没松：“今日就罚你们整理后院的药渣，什么时候分清了三品灵草和凡草，再来见我！”
等那些弟子灰溜溜地走了，芝儿才转身往药庐来，刚走到门口，脸上的严肃就垮了大半，挠着头朝我和沐轻忧笑：“长老。”
我忍不住打趣他：“小林师兄威风得很啊，刚才那架势，倒比峰主训话还厉害。”
芝儿脸颊一红，慌忙摆手：“哪、哪有……他们太毛躁了，要是弄坏了长老的灵草可怎么办。”他说着，偷偷看了眼沐轻忧，见他没什么表情，才放下心来，“对了长老，今日采的凝神花品相极好，要不要炼一炉清心丹？”
沐轻忧正低头看我研药的动作，闻言淡淡道：“你做主便是。”
芝儿眼睛一亮，立刻手脚麻利地去整理药篓，只是转身时没注意，衣摆下露出的雪白鹤羽被风卷得晃了晃。
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风恋晚上次说的，外门弟子都怕这位不苟言笑的林师兄，谁能想到，这位林师兄在药庐里，还是那个会被我戳脸就脸红的小药童呢。
“他在外面，倒是比在这儿沉稳些。”我轻声说，指尖捻起一点药粉，撒进石臼里。
沐轻忧抬眸看我，银灰色的眼瞳里映着我的动作：“他是药庐的人，在外自然不能丢了分寸。”他顿了顿，忽然伸手将我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就像你，也只有在我面前，才敢这般胡闹。”
我笑着往他身边靠了靠，粉蓝色的裙摆扫过他的衣袍：“那是因为，只有在阿绒先生这里，我才不用装样子啊。”
远处传来芝儿指挥弟子晾晒灵草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比在药庐里多了几分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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