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的办公室里，助理递来一份文件，是李叔的智能家居配件厂接入“智联生活”平台的合作协议。他快速签下名字，抬头时恰好看到窗外飘起了细雨，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模糊了远处秦氏集团那栋早已人去楼空的办公大楼。
三天前，秦氏集团正式宣告破产清算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城市。秦振雄抵押的别墅和豪车被法院拍卖，所得款项不够偿还零头，他和刘梅搬进了老旧小区的出租屋，每天被债主堵门，连出门买棵菜都要躲躲闪闪。而秦薇薇，在秦家破产后就消失了——有人说她去了外地打工，也有人说她受不了落差，躲在亲戚家不敢露面。
秦凌对这些消息没有太多波澜，直到这天下午，前台突然打来电话，说有个叫秦老太的老人找他，自称是他的奶奶。
他愣了愣，记忆里那个总是偷偷塞给他糖、在刘梅骂他时悄悄护着他的老人，慢慢浮现在脑海里。秦老太是秦振雄的母亲，早年因为看不惯刘梅的刻薄，搬去了乡下老家，这些年几乎和秦家断了联系。
秦凌让前台把人请进会客室，刚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她比记忆里苍老了太多，头发全白了，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看到秦凌时，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泛起了泪光。
“小凌……”秦老太声音发颤，想站起来却没站稳，秦凌连忙上前扶住她。
“奶奶，您怎么来了？”他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秦老太拉着他的手，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我在乡下听说秦家破产了，振雄和刘梅那对糊涂蛋把你害成这样……奶奶对不起你。”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用手绢包着的零钱，最大的面额是五十块，“这是奶奶攒的养老钱，不多，你别嫌少，当初你小时候……”
“奶奶，钱您收着。”秦凌打断她，把钱塞回布包里，“我现在过得很好，您不用惦记。”他给老人倒了杯热茶，“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秦老太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是薇薇，她躲在我那儿，天天不吃不喝，人瘦得不成样子。她说不敢见你，可又总念叨着以前的事……小凌，奶奶知道秦家欠你的太多，可薇薇那孩子，本性不坏，就是被刘梅宠坏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她？”
秦凌沉默了。他想起小时候，秦薇薇虽然总跟着刘梅欺负他，却也曾在他被秦振雄罚站时，偷偷给他递过一个馒头；想起他被诬陷偷项链时，秦薇薇虽然没替他说话，却在夜里悄悄跑到他房间，小声说“哥，我知道不是你偷的”。
那些细碎的、被仇恨掩盖的温暖，在这一刻慢慢冒了出来。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地址给我，我抽时间去看看。”
秦老太的老家在城郊的村子里，一栋老旧的砖瓦房。秦凌按照地址找过去时，正好看到秦薇薇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穿着宽大的旧衣服，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攥着一个褪色的布娃娃——那是小时候秦凌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听到脚步声，秦薇薇猛地抬头，看到秦凌时，眼睛瞬间睁大，下意识地想躲进屋里，却被秦凌叫住了。
“不用躲。”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奶奶跟我说了你的情况。”
秦薇薇低下头，手指紧紧抠着石阶的缝隙，声音细若蚊蝇：“哥……对不起。”
这声“哥”，隔了太久，久到秦凌差点忘了这个称呼。他看着地上的布娃娃，轻声说：“以前的事，过去了。”
“过不去的。”秦薇薇突然哭了起来，眼泪砸在石阶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帮着妈妈骂你，不该看着你被爸爸冤枉却不敢说话，不该在你走的时候，连一句挽留都没有……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些日子积压的悔恨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秦凌没有说话，只是递给她一张纸巾。
等她哭够了，秦凌才开口：“秦家的事，是秦振雄和刘梅的选择，跟你没关系。但你要记住，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活在别人的影子里，更不能因为害怕就丢掉良心。”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她面前，“这里面有五万块，是我刚重生时的第一桶金，现在给你。你找个正经工作，好好生活，别再像以前那样了。”
秦薇薇看着银行卡，眼泪又掉了下来，却摇着头不肯接：“我不能要你的钱……我们家欠你的太多了。”
“拿着。”秦凌把卡塞到她手里，“不是给秦家的，是给曾经偷偷给我递馒头的那个妹妹的。以后，好好照顾奶奶，别再让她担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回头。秦薇薇攥着银行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村口的拐角，突然对着那个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哽咽着说：“哥，谢谢你……”
秦凌回到公司时，雨已经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上映出一道淡淡的彩虹。助理告诉他，李叔的配件厂接入平台后，订单量暴涨，已经在准备扩大生产了；“智联生活”的用户量突破了两千万，林总准备召开庆功宴，顺便宣布公司启动上市计划。
他点了点头，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是秦老太发来的：“小凌，谢谢你，薇薇说她明天就去找工作了。你要是有空，常来乡下看看奶奶。”
秦凌回了个“好”，收起手机时，嘴角终于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他曾经以为，复仇会让他快乐，可直到此刻才明白，真正的解脱不是看着仇人落魄，而是放下过去的执念，珍惜眼前的温暖。
秦振雄和刘梅还在为生计奔波，每天被债务和悔恨纠缠，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秦薇薇终于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开始学着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而他，在经历了重生后的风雨后，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不是活在仇恨里，而是带着那些曾经的温暖，好好走下去。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林启航笑着走进来：“秦总监，庆功宴的日子定好了，下周六，到时候……”
秦凌打断他，眼神明亮：“林总，庆功宴之后，我们启动‘乡村智联’计划吧，把智能家居的技术带到乡下，让更多像奶奶那样的老人，也能享受到便利。”
林启航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
夕阳下，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并肩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际线。那里，是新的希望，也是新的开始。而那些曾经的恩怨情仇，早已随着风雨散去，只留下一句迟来的“悔不当初”，刻在秦家三人的余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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