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糍,沈先生又来了!”
周六清晨的福利院,孩子们的欢呼声撞碎了雪后的宁静。阴念糍刚把熬好的小米粥盛进碗里,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熟悉的汽车鸣笛声,她擦了擦手上的米汤,快步跑出去时,正看见沈逸尘从车上下来,怀里抱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纸箱,肩上落着一层薄雪。
“沈总,您怎么来了?”阴念糍连忙上前帮忙,指尖碰到纸箱壁,是暖的——里面大概装着孩子们的冬衣,被他特意裹了保温层。
沈逸尘拍了拍肩上的雪,笑了笑:“昨天跟你说的童装厂家,刚好今早送货,我顺路拉过来。”他说着掀开纸箱盖,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各色棉袄,还有十几双加绒的棉鞋,鞋底印着卡通小熊的图案,“厂家说这个款式孩子们都喜欢,我就多订了些。”
孩子们早已围了上来,小脑袋凑在纸箱边,眼睛亮晶晶的。最小的豆豆拉着沈逸尘的衣角,小声问:“叔叔,这双小熊鞋能给我吗?我冬天的鞋漏风。”
沈逸尘蹲下身,摸了摸豆豆的头,拿起一双蓝色的棉鞋递过去:“当然可以,试试合不合脚。”他帮豆豆穿鞋时,动作很轻,指尖碰到孩子冻得发红的脚踝,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转头对阴念糍说:“下午我让人送些暖脚宝过来,每个孩子都给备上。”
阴念糍站在一旁,看着沈逸尘蹲在雪地里,耐心地帮孩子们试鞋、整理棉袄领口,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孩子们的身影叠在一起,像幅温软的画。张阿姨走过来,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说:“这小伙子心细,是个靠谱的人。”
阴念糍的耳尖莫名发烫,连忙低下头,假装去整理纸箱里的衣服,指尖却不小心碰到沈逸尘的手背——他的手刚帮孩子试过鞋,带着点凉意,却让她的心跳猛地快了半拍。
忙到中午,孩子们都换上了新棉袄,围在院子里堆雪人,笑声飘得很远。阴念糍和沈逸尘坐在屋里的小桌旁,喝着张阿姨煮的热茶。沈逸尘看着窗外打闹的孩子,忽然说:“我小时候,也喜欢堆雪人。”
阴念糍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听沈逸尘说起自己的过去。
“我妈走得早,我爸忙着公司的事,没人陪我玩。”沈逸尘端着茶杯,指尖摩挲着杯壁,声音很轻,“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堆雪人,堆到一半手冻僵了,蹲在地上哭,后来是家里的阿姨给我端了杯姜茶,还陪我把雪人堆完。”
阴念糍没说话,只是往他的茶杯里添了点热水。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在雪地里冻得发僵,是张阿姨把她的手揣进怀里暖着,说“念糍不怕,阿姨陪着你”。原来再厉害的人,心里也藏着柔软的角落。
下午,沈逸尘果然让人送来了暖脚宝,还带了几大袋毛线——有大红的、明黄的、浅蓝的,都是孩子们喜欢的颜色。“上次听你说张阿姨喜欢织毛衣,这些毛线质量好,织出来的衣服软和。”他把毛线递给张阿姨时,还特意指了指浅粉色的那袋,“这个给女孩子织围巾,应该好看。”
张阿姨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沈逸尘教孩子们织毛衣。沈逸尘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毛线针,笨拙地学着起针,毛线缠在手指上,好几次都差点把针弄掉,孩子们围着他笑,他也不恼,反而跟着笑,眼底的锐利被笑意冲淡,只剩下温和。
阴念糍坐在一旁,拿着针线帮孩子们缝棉袄上的扣子,目光却忍不住往沈逸尘那边飘。他的侧脸在阳光下很柔和,睫毛很长,垂着眼时,能看到眼底淡淡的阴影。她忽然想起签合同那天,他在备注栏里写的小字,想起雪夜里送她的披肩,想起此刻他笨拙地学织毛衣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软的,胀胀的。
傍晚雪又下了起来,沈逸尘要走了,孩子们拉着他的衣角舍不得放手。豆豆抱着新棉鞋,仰着头说:“沈叔叔,你下次还来吗?我把雪人堆好等你。”
“一定来。”沈逸尘蹲下身,摸了摸豆豆的头,又转头看向阴念糍,“下周我有空,带你去看新工作室?之前帮你选了几个地方,离福利院也近。”
阴念糍点头,声音有点发轻:“好。”
沈逸尘上车前,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阴念糍:“昨天路过珠宝店,看到这个挺好看的,给你。”
盒子里是一枚银质的小胸针,形状是一片云纹,和她设计稿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边缘打磨得很光滑,在灯光下泛着淡光。“别在针织衫上,应该很配。”沈逸尘说着,伸手帮她别在领口——他的指尖轻轻碰到她的颈侧,微凉的温度像电流一样窜过,阴念糍的脸瞬间红了,连忙低下头。
车子驶远时,沈逸尘从车窗里探出头,挥了挥手:“记得戴围巾,别感冒!”
阴念糍站在雪地里,抱着那个小盒子,胸针贴在领口,带着一点余温。孩子们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地问:“念糍姐姐,沈叔叔是不是喜欢你呀?”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雪落在她的发梢,一点都不冷。怀里的小盒子很轻,可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沉得发暖——她想起沈逸尘帮孩子们试鞋时的耐心,想起他说起母亲时的温柔,想起胸针上那片云纹,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心底的、关于“家”的渴望,好像正被沈逸尘一点点焐热,慢慢有了形状。
回到屋里,阴念糍把胸针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放在枕边。张阿姨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笑着说:“傻孩子,眼睛都快粘在胸针上了。沈先生是个好人,你要是对他有意思,就别错过。”
阴念糍埋在被子里,脸颊发烫,心里却像揣了颗糖,慢慢化开来。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摸了摸领口,好像还能感受到沈逸尘指尖的温度,心跳得又快又乱,像院子里孩子们堆雪人的笑声,藏不住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