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晨光带着点怯意,透过窗帘缝落在阴念糍的枕边。她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摸向无名指——戒指还在,内壁的云纹贴着皮肤,带着熟悉的暖意,却还是压不住心里的紧张。
“念糍,准备好了吗?”沈逸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笑意。阴念糍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镜子前——穿的是沈逸尘特意陪她选的浅杏色连衣裙,领口别着云纹胸针,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看起来乖巧又大方。
推开门,沈逸尘正靠在走廊的墙上等她,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这个先拿着,是给我爸的礼物,你亲手绣的茶席,他肯定喜欢。”盒子里是阴念糍熬夜绣的青竹纹茶席,用的是沈逸尘送的真丝线,针脚细密,竹节的纹路栩栩如生。
“会不会太简陋了?”阴念糍捏着盒子,有点不安——沈逸尘的父亲是商界前辈,什么样的贵重礼物没见过,她这点手工,好像拿不出手。
“不会,我爸最看重心意。”沈逸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知道你会刺绣,早就盼着能有件你做的东西了。”他的语气很笃定,让阴念糍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了点地。
车子驶往沈家老宅的路上,阴念糍的手心一直冒着汗。沈逸尘握着她的手,时不时给她讲些沈父的趣事:“我爸退休后就喜欢摆弄花花草草,上次我带了盆多肉回去,他高兴了好几天,还说要跟你请教怎么给植物做小布套。”
阴念糍被逗笑了,紧张感淡了些,忍不住问:“叔叔真的不会嫌我……出身不好吗?”
沈逸尘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念糍,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我爸要是敢说一句不好,我就……”他故意顿了顿,嘴角弯起,“我就带他去福利院,让孩子们替你‘批评’他。”
阴念糍被他逗得笑出了声,眼眶却有点发热——他总是这样,在她最不安的时候,用最温柔的方式,帮她卸下所有防备。
沈家老宅藏在半山腰,院子里种满了桂花树,香气顺着风飘过来,甜得人心里发暖。沈父早已站在门口等候,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头发花白,眼神却很亮,看起来很和蔼,没有想象中的严肃。
“叔叔好。”阴念糍连忙上前,鞠躬递上茶席盒子,“这是我绣的茶席,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沈父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眼睛亮了亮:“好手艺!这竹节绣得有灵气,比我之前收藏的那些机器绣品好看多了。”他拉着阴念糍的手往屋里走,语气很亲切,“快进来,外面风大,我让阿姨煮了莲子羹,你尝尝。”
屋里的装修很雅致,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冬日的梧桐林,和沈逸尘办公室里的油画很像。沈父指着画,笑着说:“这是逸尘妈妈画的,她以前最喜欢冬天的梧桐,说落雪的时候,枝桠映着雪光,像绣在天上的画。”
阴念糍愣了愣,想起自己设计稿上的云纹,想起沈逸尘说过的“针脚里的温度”,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位素未谋面的阿姨,好像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结。
吃饭时,沈父不断给阴念糍夹菜,问她福利院的事,问她的工作室,语气里满是关心。沈逸尘坐在一旁,看着两人聊得投机,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饭后,沈父让阿姨拿出一个红木盒子,递给阴念糍:“孩子,这是逸尘妈妈当年的玉镯,她走的时候说,要留给能让逸尘暖起来的姑娘。现在看来,你就是那个姑娘。”
盒子里的玉镯是暖白色的,质地温润,内壁刻着一道细小的云纹,和阴念糍戒指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这……”阴念糍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接。
“拿着吧。”沈逸尘握住她的手,帮她把玉镯戴在手腕上,“这是我妈的心意,也是我爸的认可。”玉镯贴上皮肤,带着点凉意,很快就暖了起来,像有温度的云,轻轻裹着她的手腕。
离开老宅时,沈父站在门口,拍了拍沈逸尘的肩膀:“好好对念糍,别像以前那样别扭,知道吗?”又转头对阴念糍说,“常来家里玩,阿姨做的莲子羹,还等着给你煮呢。”
车子驶下山时,阴念糍靠在沈逸尘的肩上,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心里像被莲子羹的甜填满了。“沈逸尘,我好像……有点不敢相信。”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恍惚,“叔叔他很好,玉镯也很好,一切都好得像做梦。”
沈逸尘握紧她的手,指尖蹭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摸了摸她手腕上的玉镯,声音很温柔:“不是做梦,是我们应得的。”他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轻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也是你的家人。”
车子驶过福利院门口,张阿姨正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他们,笑着挥了挥手。阴念糍打开车窗,举起手腕,让张阿姨看玉镯,张阿姨笑得眼睛都眯了,对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回到工作室,阴念糍坐在窗边,把戒指和玉镯放在一起——银戒的光和玉镯的温润交叠在一起,像她和沈逸尘的心意,简单却坚定。她拿出绣绷,开始绣新的图案——是一只玉镯和一枚戒指,周围绕着云纹,下面绣着一行小字:“一针一线,皆是归处”。
窗外的桂花香气飘进来,落在绣绷上,阴念糍的指尖很稳,每一针都带着笑意。她知道,那些曾经漂泊的日子,那些关于“家”的渴望,终于在这个秋天,有了最温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