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透过工作室的落地窗,落在阴念糍摊开的绣布上——她正绣着一幅新的云纹图案,米白色丝线在布面上游走,却总在转弯处歪掉。指尖第三次戳到布料时,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把绣绷放在一旁。
“怎么又皱着眉?”沈逸尘推门进来,手里提着刚买的新鲜草莓,弯腰从身后握住她的手,“针脚歪了没关系,我帮你理理。”他的指尖带着暖意,顺着她的指腹滑到绣针上,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
阴念糍却下意识僵了一下——这几天,他的触碰越来越频繁,哪怕她在专心绣东西,他也会时不时过来牵她的手、摸她的头发,像在确认她始终在自己视线里。
“对了,张阿姨刚才打电话,说孩子们想要新的毛衣图案。”阴念糍故意抽回手,拿起一颗草莓递到他嘴边,“我想着下午去福利院一趟,当面问问孩子们喜欢什么。”
沈逸尘咬草莓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下午风大,我让司机送你过去,顺便把新到的毛线也带过去。你要是觉得累,就在车里等着,我去跟张阿姨说。”
又是这样。阴念糍心里轻轻沉了沉——从结婚后,她每次想单独出门,他总会找理由安排人陪她,或是直接替她把事办了。她捏着草莓蒂的手紧了紧,还是点了点头:“好。”
下午到了福利院,孩子们围着阴念糍叽叽喳喳地选毛线颜色,豆豆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念糍姐姐,上次你说要教我绣云纹,什么时候教呀?”
“现在就教好不好?”阴念糍笑着拿出绣绷,刚把丝线穿好,就见沈逸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新的针织外套:“外面风大,把这个穿上,别冻着。”他不由分说地帮她把外套披在肩上,手指无意间划过她的脖颈,力道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硬。
阴念糍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没落在她身上,而是扫过周围的孩子,最后停在不远处一个帮忙整理毛衣的年轻义工身上——那是张阿姨新招的帮手,叫阿哲,之前偶尔会帮孩子们修玩具。沈逸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走到阴念糍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腰,声音带着点刻意的亲昵:“孩子们的图案选好了吗?选好了我们早点回去,晚上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他的动作让阴念糍有点不自在,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快好了,豆豆刚选了蓝色。”
离开福利院时,沈逸尘牵着她的手,脚步比来时快了些。车上,他忽然开口:“那个叫阿哲的义工,你认识吗?”
“不算太熟,张阿姨说他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来帮忙的。”阴念糍如实答道,心里却泛起一丝疑惑——他为什么突然问起阿哲?
沈逸尘没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悄悄收紧了些,指节泛白。阴念糍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前几天晚上,她无意间看到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他问助理“福利院新来的义工背景查得怎么样了”,助理回复“是普通大学生,没有异常”。
原来他连福利院的义工都要查。阴念糍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有点疼。
回到家,沈逸尘去厨房做饭,阴念糍坐在客厅整理绣线,无意间看到沙发底下露出一个信封的角——是婚礼前一天,他藏在床头柜抽屉里的那个米白色信封,上面画着云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把信封捡了起来。信封很薄,里面好像只装着一张纸。她的指尖碰到封口,正想拆开,身后突然传来沈逸尘的声音:“念糍,你在看什么?”
阴念糍吓得手一抖,信封掉在地上。沈逸尘快步走过来,弯腰捡起信封,紧紧攥在手里,眼底的温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偏执:“谁让你碰这个的?”
他的语气很沉,带着点她从没见过的严厉。阴念糍愣住了,下意识后退一步:“我……我只是在沙发底下看到的,不是故意要碰的。”
“这个信封里的东西,不是你该看的。”沈逸尘把信封塞进西装内袋,手指死死按着口袋,像在守护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念糍,我跟你说过,过去的事不重要,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结?”
“我不是纠结过去,我只是想知道你藏着什么。”阴念糍的声音有点发颤,“我们是夫妻,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那个药,那个信封,还有你对我越来越紧的……控制,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的话让沈逸尘的身体僵住了。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却很快被强硬取代:“我怕什么?我怕你被别人骗,怕你离开我!”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念糍,你是我的妻子,只能待在我身边,那些过去的事只会伤害你,我不能让你看!”
阴念糍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沈逸尘,你弄疼我了!你这样不是爱我,是困住我!”
“我不管!”沈逸尘的眼底泛起红血丝,像失控的困兽,“我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能!”他把她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点哽咽,“别再问了,好不好?就当为了我,好好待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阴念糍靠在他的怀里,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和偏执。她的眼泪慢慢掉下来,落在他的西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不知道,这份被牢牢攥在手里的爱,到底是温暖的港湾,还是冰冷的牢笼。
厨房里的糖醋排骨还在冒着热气,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可阴念糍却觉得心里像被冰裹着,冷得发疼。她轻轻拍着沈逸尘的背,声音很轻:“我不看那个信封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沈逸尘慢慢松开手,却还是紧紧牵着她的手腕,好像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柔,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偏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阴念糍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迷茫——她嫁的这个男人,到底要用多久,才能放下心里的秘密,真正把她放进没有隐瞒的未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