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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验(3)

我有一剑可叩苍穹

白剑尘的身影在嶙峋山岩间不断向上跃动,衣袂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他已突破云层,稳稳立在海拔三千米的岩脊之上。四周空气明显稀薄了许多,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刃刮过喉腔的刺痛感,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瞬间被狂风撕碎。旧伤在刺骨寒意中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细针沿着经脉游走;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处不在的天地威压,如同无形巨手按压在他的肩头,迫使他的脊梁微微弯曲。

正当他借力于一处凸岩稍作喘息,调整内息对抗这双重折磨时,天际骤然变色。原本缭绕的流云疯狂翻涌,化作铅灰色漩涡笼罩四野。一股远超先前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仿佛整座山脉的重量都倾轧在他单薄的背脊上。四周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碎石子从山体剥落,哗啦啦滚入深渊。白剑尘双足深陷岩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哀鸣,唯有眼中燃烧的火焰不曾熄灭。

不远处,一员大将巍然端坐于赤兔马上。那马通体赤红,宛如流动的烈焰,不时打着响鼻,碗口大的铁蹄焦躁地刨动地面,溅起细碎烟尘。马背上的男子身形魁梧异常,仿佛铁塔铸就,一身湛蓝铠甲在晦暗天光下泛着幽冷坚硬的金属光泽,甲片层层相叠,紧密如龙鳞,护心镜则亮如一泓深潭寒水,森然映出前方景象。

他手中那杆方天画戟斜指苍穹,长柄逾丈,戟身铭刻着暗沉繁复的纹路,月牙形的锋刃与戟尖闪烁着一点摄人心魄的寒星,仿佛渴饮过无数豪强的鲜血,煞气几乎凝为实质。其周身气势更是磅礴骇人,并非静止的威压,而是如同自北漠席卷而来的凛冽狂风,裹挟着黄沙与冰屑,轰然迫近,将前方一切草木皆压得低伏颤栗,气场笼罩之下,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而令人窒息。

此人正是吕布。他面容如刀劈斧凿,棱角分明,一双眸子此刻更是精光爆射,犹如两道实质的冷电,穿透虚空,锋锐无匹地直直锁定在白剑尘身上。那目光不仅蕴含着毁灭性的杀意,更带着一种洞彻一切的审视,仿佛白剑尘的筋骨强弱、真气流转,乃至下一刻可能的举动,都要在这无情目光的穿刺下暴露无遗,无所遁形。赤兔马与他心意相通,此刻前蹄微抬,发出一声低沉如雷的嘶鸣,整个场面仿佛凝固,唯有一人一马如同降临凡世的战神,即将带来摧枯拉朽的毁灭。

吕布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白剑尘那原本从容自若的神情骤然凝固,仿佛一幅被骤然定格的画卷。他飞扬的剑眉几不可察地蹙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深处,清晰地掠过一丝茫然。这抹疑惑来得毫无征兆,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微小石子,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让那深邃的眼底漾开了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它悄无声息地渗透、弥漫,像初春清晨悄然升腾的薄雾,轻柔地缠绕在他的眉宇之间,又似一缕飘忽不定的游丝,在他坚毅的心湖上投下了淡淡的、摇曳的倒影。他端坐的身姿未有改变,紧抿的唇线却泄露了瞬间的紧绷,那修长的手指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无意识地收拢,指尖微微陷入掌心。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因他这片刻的凝滞而变得粘稠,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无数个模糊的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他脑海中闪现、碰撞,却又在瞬息间归于沉寂,未能抓住任何一个清晰的线索。这份异样虽只持续了弹指一瞬,很快便被更深沉的思虑所取代,但那悄然滋生的疑虑,已然在他不动声色的外表下,留下了一道极浅极淡的刻痕。

白剑尘前辈,您是哪位高人?

吕布胸腔中积蓄的磅礴气劲轰然爆发,一声怒喝破空而出。那声音不似凡人喉舌所能发出,更像是九霄云外的万丈雷霆劈开了沉厚的天幕,又似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时喷发的惊天轰鸣。音浪以他伟岸的身躯为中心向四周狂涌,竟在空气中荡开了肉眼可见的涟漪,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却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势。

近处的尘土被声浪卷起,在空中形成螺旋状的烟尘;远处营帐的帆布剧烈抖动,拴马桩上的战马不安地刨动着蹄子,发出惊恐的嘶鸣。这吼声仿佛凝成了实质,不仅冲击着耳膜,更直透五脏六腑,让闻者心胆俱颤。方圆百步之内,每个士卒都觉胸口如遭重击,不得不运起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站稳。

声波在群山间来回碰撞,激荡出层层叠叠的回音,仿佛有千万个吕布同时在四面八方怒吼。这吼声持续了足足三息之久,余韵却在空中久久不散,如同战鼓的余响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当最后一丝音波终于消散在远方,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唯有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见证着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刻。

吕布吾乃牢九门门主,吕布,外号牢布!

白剑尘心头猛然一震,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惊雷直劈灵台。“牢九门”这三个字带着千钧之力,在他耳畔轰然炸响,震得他神魂俱荡。他太清楚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意义——那可是由九位修为臻至他化境的绝顶强者联手缔造的庞然大物,雄踞一方,威震四海。关于这个门派的种种传说,早已如刀刻斧凿般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令人心悸的力量。那些关于他们翻云覆雨、执掌生死的往事,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未等他细思这名字在此处出现的深意,一股凛冽的杀意已如实质般席卷而来。吕布那冷峻的声音仿佛凝结了万载寒冰,穿透重重空气,一字一句都带着刺骨的锋芒,直逼他的心神。整个空间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那声音里蕴含的无情与决绝。白剑尘的指尖微微发冷,周身真气不由自主地加速流转,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全部的感知都被那声音牢牢锁定,不敢有丝毫懈怠。

吕布你已踏入牢九门的地界,请速速离去,勿要自误。

白剑尘只觉胸腔里那颗心猛地向下一坠,像是骤然踏空了万丈悬崖,四肢百骸都泛起冰冷的虚脱感。某种无形无质却又重若千钧的东西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连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细微的疼痛。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住这突如其来的慌乱,可开口时,声线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紧,比平日急促了三分。更令他陌生的是,那惯常冷静自持的语调里,竟悄然混入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辨识出的恳求,像坚冰之下突然涌出的暖流,带着不容置疑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迫切。“你必须……”他话一出口才惊觉那语气中的异常,那并非商量,而是一种近乎失态的低求,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正悬于一线,正从他指缝间飞速流逝。这份深藏不露、甚至对自己都隐瞒了过去的心绪,此刻竟如此清晰地浮现在声音里,赤裸裸地,不留丝毫余地。

白剑尘牢布前辈,晚辈确有要事需前往峰顶,还望您能网开一面,放行一次。

吕布闻言,眉峰几不可察地拢起半分,那双惯看沙场烽火的眼眸缓缓收窄,将灿若寒星的神光凝作两道实质般的锋刃。他的视线掠过对方紧抿的唇线与刻意垂落的肩胛,在每一寸不自然的紧绷处细细研磨——这般执拗的姿态,恰似残冬覆雪的荒原下涌动着未破土的蛰雷。指节无意识叩着腰间狮蛮带的金环,三停五步间他已将方圆十丈内的退路与杀机尽数勘定。

唇角那抹笑纹如初春冰裂般徐徐绽开,三分浸着对螳臂当车者的睥睨,三分藏着对局中变数的玩味,余下四分皆化作悬于蛛丝之上的考量。他注意到风过旌旗时那人骤然收缩的瞳仁,听见三丈外枯枝被靴跟碾碎的脆响,这些细碎动静与眼前人额角渗出的薄汗,渐渐在他心中拼凑出暗流汹涌的棋局。当下局势虽如雾里观花,可他吕奉先何曾惧过迷局?不过是将画戟的重量重新掂量,把丹田的气息暗自运转七周天,且看这欲盖弥彰的执念之下,究竟藏着几分值得他屈尊出手的斤两。

笑意终是染透了眉梢,化作唇间逸出的半声气音。他负手而立的身影在夕照里投下巍然如山岳的阴影,仿佛稍一振臂便能将这暧昧不明的僵局撕出破天之隙。此刻西风卷着残云掠过校场,将他脑后赤焰般的缨穗拂乱成飞扬的血痕。

吕布好!很好!那就拿出真本事来,若能胜我,我便让你过去。

话音未落,一股宛如实质的恐怖威压便自吕布体内轰然爆发,如同万丈海啸裹挟着尸山血海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片空间。空气在这股气势下凝固、扭曲,白剑尘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攥住,胸腔内的空气被瞬间榨干,连呼吸都成为一种奢望,骨骼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未给他丝毫喘息之机,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已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暗红雷霆,简单直接地横扫而出!没有花哨的招式,唯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与毁灭意志。戟锋未至,那凝聚到极点的凌厉劲风已率先咆哮着冲出,如同一条无形的孽龙,所过之处地面寸寸龟裂,碎石激射。

“轰——!”

白剑尘甚至来不及格挡,整个人便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击中。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碎裂,他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染血的弧线,最终重重砸落在十余丈外的乱石之中。沉闷的撞击声令人心悸,蛛网般的裂痕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无法抑制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绽开一团凄艳的血雾,随即淋漓洒下,将他苍白的唇瓣与胸前衣襟染得一片刺目的猩红。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每一根神经,五脏六腑仿佛都已移位。他躺在废墟之中,视线因剧痛而模糊,气息紊乱得如同破旧风箱。

然而,他那双微怔的眼中,却并未完全被绝望吞噬。在一片嗡鸣的耳畔与逐渐模糊的意识里,他染血的嘴唇艰难地嗫嚅了几下,发出一串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呢喃。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是败者留给这片天地最后、也最倔强的战书。

白剑尘噗嗤……这……这就是他化境高手的实力吗?

吕布眉心处现出一道几不可察的折痕,那素来如寒铁般冷峻的面容虽维持着磐石般的镇定,青铜铠甲下的胸膛内里却已掀起万丈狂澜。无数被强行压制的记忆碎片与交织的情绪如地火奔涌,在他血脉深处冲撞不休,几乎要震裂那副锤炼多年的钢铁躯壳。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指节因极度隐忍而微微泛白,仿佛正以千钧之力锁住某种即将破笼而出的震撼。每一次呼吸都被刻意拉得绵长而沉重,带着青铜护心镜细微的起伏,试图将那翻江倒海的心绪按捺下去。空气中仿佛凝结着无形的重量,将他挺拔如山岳的身形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里,唯有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厉色,泄露了那正在他灵魂深处呼啸的狂风暴雨。

吕布连凝气之境都未曾达到,你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白剑尘伫立在原地,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齿关紧咬,仿佛要将翻腾的思绪尽数碾碎在唇齿之间。胸腔里那股剧烈的挣扎如暗潮奔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乎要冲破他惯常的冷静。过往的顾虑与现实的重量交织成网,将他牢牢缚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难以言说的痛楚。

就在那几乎窒息的刹那,他猛地仰起头,深深吸进一口凛冽的气息。那气流沉入肺腑,带着决绝的力道,将最后一丝犹豫与恐惧狠狠压入心底最深的角落。他缓缓阖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淬炼过的清明。所有迷惘与退缩如雾气遇光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

这一刻,他终于挣脱了自我束缚的枷锁,将长久以来深埋的真相——那些沾满尘埃、浸透隐痛的秘密,一字一句,和盘托出。

白剑尘牢布前辈,晚辈此行只为复仇……

白剑尘的话语在空气中缓缓沉降,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触地无声。当他开始讲述关于黎若水的往事时,声音里仿佛凝结了经年的霜雪。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碎片,此刻正一片片从时光深处浮起,每一片都折射着过往的光影。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痛苦与愤怒,像是沉睡多年的火山突然苏醒,在他平静的叙述下暗流涌动。那些被刻意淡忘的细节,那些被时间模糊的画面,此刻都变得异常清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连烛火都仿佛被这股情绪感染,摇曳得格外缓慢。

吕布原本紧握方天画戟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悄然松开。那柄曾饮尽无数英雄血的神兵,此刻静静地倚在身侧,锋刃上的寒光也柔和了几分。他坚毅的面容上,素来凌厉的眼神渐渐沉淀,化作深潭般的专注。每一个从白剑尘口中吐露的字句,都像是投入潭心的石子,在他眼中漾开层层涟漪。

往事如潮水般漫过寂静的空间,将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暂时联结在一起。白剑尘的声音时而低沉如远山闷雷,时而缥缈如风中残烛,每一个音节都承载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而吕布只是静静地听着,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生怕惊扰了这段正在缓缓展开的往事。

吕布没想到,你这小子竟曾单挑过天道。

白剑尘微微颔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掀开了时光的帷幕……他回忆起被天道追杀,被唐三侮辱,被星空极道宗暗算的日子……那些记忆中的刀光剑影、晨钟暮鼓,那些青石板路上洒落的汗水与泪水,此刻都在他眼底交织成一道璀璨的光河。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剑鞘上轻轻摩挲,仿佛在触摸那些泛黄的岁月。

当他再度开口时,声音依然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可每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仿佛淬炼过的精铁,沉稳地落在寂静的空气里。那声音里藏着他二十年如一日的苦修,藏着无数个寒暑交替中积累的领悟,藏着对武道至理最执着的追求。即便没有刻意提高声调,却自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宛如一柄未出鞘的利剑,虽不见锋芒,却已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浑厚底蕴。他的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就像一座历经风雨却岿然不动的山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岁月沉淀后的从容与坚定。

白剑尘那时的我,手持轩辕剑,脚踏筋斗云,背后混沌钟显现,硬是扛住了天雷的轰击。

白剑尘我只说了一句话:“我有一剑,可破苍穹,可斩天、斩帝、斩神佛、斩妖魔、斩轮回,破因果!”

白剑尘一把轩辕剑,横扫天下,无人可敌。

吕布凝神静听,胸中如潮汐翻涌,终是化作一声幽深的长叹。他深邃的眼眸中流转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那其中既有英雄的无奈,亦有命运的唏嘘,仿佛方才听闻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在他心头激起层层涟漪,迫使他不得不直面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抉择与憾恨。

白剑尘的目光渐渐飘远,似已穿透时光的帷幕,沉入那段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却蕴藏着不容置疑的骄傲,每一个音节都如同经过战火淬炼的刀刃,在空气中铮然作响。那语气中承载的,不仅是对往昔荣光的追忆,更是一种融入血脉、刻入骨髓的荣耀。这份荣耀如同地下奔涌的熔岩,在他胸中无声地流淌,让他的每字每句都带着千钧之力,仿佛在向天地宣告一段永不磨灭的传奇。那声音里透出的坚定与力量,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岳,既是对过去的祭奠,亦是对信念的坚守,在寂静中激荡着震撼人心的回响。

白剑尘那时候,我最强之时,一剑破苍穹,一剑破万法……

骤然间,吕布眸中那道锐利如鹰隼的光芒猛地收缩,又随即迸发出更为炽烈的神采。仿佛一道撕裂长空的电光劈开混沌,某个被层层迷雾笼罩的真相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撞入脑海。他紧握方天画戟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臂甲下的肌肉骤然绷紧如铁。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似乎要将胸腔里翻涌的惊雷尽数吐出。

那念头来得太快太猛,如黄河决堤般冲垮了所有迟疑。他甚至来不及分辨这灵光从何而来,更无暇权衡其中利害,只觉得一股灼热的力量从丹田直冲喉间。当那声石破天惊的断喝冲破唇齿时,整座军帐都被震得簌簌作响。字字如铁丸砸地,句句似惊雷裂空,每个音节都裹挟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帐中烛火被这声浪激得剧烈摇曳,明暗交错的光影在他坚毅如磐石的面容上跳动,将那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铁之色。

此刻他全身骨骼都在发出细微的爆响,仿佛沉睡的猛虎终于抖落了满身露水。战袍无风自动,猎猎翻卷间露出腰间束着的狮蛮宝带,上面镶嵌的玉片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叮咚作响。那双曾经迷惘过的眼眸此刻亮得骇人,如同被淬炼过的寒星,映照着即将燃遍四野的烽火。

吕布莫非你就是那个一己之力镇压诸天的万古至尊!

白剑尘的唇角几不可察地牵起一道微弧,那笑意如春水拂过冰面,尚未漾开便已凝滞。他轻轻摇头,额前几缕墨发随风微动,在眉眼间投下淡淡的阴影。此刻若有旁人在侧,定能察觉那笑意未达眼底——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沉淀着化不开的倦意,仿佛历经千帆的旅人望着永远抵达不了的彼岸。

夜风穿过长廊,卷起他素白的衣袂,整个人仿佛要融进这沉沉的暮色里。远处传来断续的更漏声,每一声都敲在心头最柔软

白剑尘如今的我早已不是什么至尊,只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普通人罢了。

吕布雄健的身躯猛然一震,仰首向天纵声长笑。那笑声如惊雷乍起,似狂涛拍岸,震得厅中梁柱微微作响,连案上酒樽都泛起圈圈涟漪。他宽阔的胸膛随着笑声起伏,玄铁铠甲在烛火下泛着暗沉的光泽。笑声渐歇时,他那双总是盈满桀骜的虎目竟悄然柔和了几分,锐利的目光如冰雪初融,在坚毅的面容上晕开罕见的温色

吕布小家伙,好胆识!既然如此,我便带你上去!

吕布言毕,一带缰绳,那赤色神驹长嘶一声,前蹄凌空,在原地划出半个完美的圆弧。马蹄落地的瞬间,溅起细碎的火星,将脚下几株枯草都点燃了,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他并不回头,只将手中的方天画戟微微斜指向西北方,戟尖在惨淡的日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寒芒,那便是无声的号令。白剑尘会意,一提缰绳,座下青骢马便如一道青烟般悄无声息地缀了上去。

两骑一前一后,冲破了谷中弥漫的薄雾,向着远处那片连绵的、仿佛与天相接的墨色山峦疾驰而去。风在耳畔呼啸,却吹不散那目的地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威压。越往深处,周遭的景色越发奇诡,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的獠牙般从地底刺出,空气中开始流动着一种极淡的、非兰非麝的异香,吸入肺中,竟带着些微的刺痛与灼热。天光也晦暗下来,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隐隐有电光在那云层深处如银蛇般流窜。吕布的披风在疾驰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翻滚的血色战旗,他魁梧的背影在这样诡谲的背景衬托下,更添了几分一往无前的决绝。白剑尘默然紧随,目光却锐利如鹰隼,不动声色地扫视着这片传说中的绝地,感受着那自远古便沉淀于此的苍茫与神秘。他们的目标,那蕴藏着无尽造化、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的九天玄玉,其沉睡的秘境,就在这片山峦的最深处。马蹄声急,踏碎了千年的沉寂,直奔那命运的交汇之处。

本话完

预告:下一章预计明天后天更新

预告:下一章有可能林七夜会出现

预告:十章后可能张起灵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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