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沈晏亭关上门闩。走到床边低声道:
沈晏亭“人走了。”
被子猛地掀开,安风憋得满脸通红,大口喘着气,眼中惊魂未定。
待房门落闩的轻响过后,屋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沉寂。沈晏亭并未立刻言语,只默然走回窗边那张硬木旧椅坐下,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扶手,目光落在虚空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左臂的伤口经方才一番应对,又作痛起来。
安风拥被坐在床上,看着他沉默的侧影,方才陆云舟那句急切的"她——"和之后的盘问仍在耳边回响。她心绪纷乱如麻,指尖揪紧了被角。这几日的颠沛、惊惧,还有眼前这人看似不着调却次次护她周全的举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忽然生出一股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还带着病后的微哑,却异常清晰:
安风"沈公子。"
沈晏亭闻声抬眼看来,脸上已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神气:
沈晏亭"嗯?可是又饿了?还是药太苦,想讨颗糖吃?"
安风没理会他的调侃,垂下眼睫,低声道:
安风"我……我不叫灼华。"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
安风"我姓安,名风。家父是工部侍郎安致远。那日……那日我是在珍宝斋附近,从自家马车上跑出来的。"
她将身份和盘托出,说完后,便微微屏息,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谁知沈晏亭只是挑了挑眉,脸上不见半分诧异,反而嘴角一勾,露出那种让人牙痒的戏谑笑容:
沈晏亭"哦?安小姐?失敬失敬。"。
他这轻飘飘的态度,让安风心头一紧,生怕他不信,急忙开口:
安风“我……”
可她的话未说完便被截断,他语气轻松,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沈晏亭"你是安小姐也好,李小姐也罢,于我而言,不过是各取所需。你是谁家的女儿,并不打紧。"
他话说得轻巧,心里却暗忖:那日街口见她从那辆挂着安府标识的马车里溜下来,动作灵巧,便留了心。随后稍一打听,便知那日是安府小姐去了珍宝斋,之后更是听闻安陆两家表面上打着寻找偷跑小丫鬟的幌子,实则动静不小。两相联系,这"灼华"的真实身份,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她既不愿说,他便也乐得装糊涂,逗着她玩罢了。
安风见他这般反应,先是愣住,随即恍然,脸颊微微发热:
安风"你……你早就知道?"
沈晏亭"知道什么?"
沈晏亭故意装傻,眨眨眼,
沈晏亭"我只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牵动伤口不由"嘶"了一声,却仍不忘嘴上讨便宜,
沈晏亭"好了,安大小姐既已坦白从宽,就安心歇着吧。你这身份金贵,我可不敢让你再有什么闪失,不然安侍郎和陆尚书怕是要拆了我这把骨头。"
她抿了抿唇,不再说话,重新滑进被子里,背对着他躺下了。那些关于为何离家的千头万绪,终究还是化作一声轻叹,咽回了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