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早有猜测，亲耳证实，柳望舒仍是心头巨震。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追问细节，语气急切了几分：
柳望舒“他如何肯信你？伤势如何？可曾受了惊吓？”
沈晏亭“令弟忧心姑娘安危，甘冒奇险前来。至于信我……或许是我看起来比官差值得信任些？”.
沈晏亭语气微讽，随即正色道，
沈晏亭“姑娘放心，他无恙，只是皮外伤，心中最记挂的还是阿姐。”
听闻弟弟安然，柳望舒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长舒一口气，真心实意道：
柳望舒“多谢公子高义！此恩……”
沈晏亭“谢就不必了。”
沈晏亭打断她，目光如炬，直刺核心，
沈晏亭“我此来，是为带姑娘离开此地。”
柳望舒一怔，旋即苦笑，笑容里带着看透世情的悲凉与理智：
柳望舒“公子说笑了。我乃没入教坊的官妓，身契在人手，无数双眼睛盯着。公子能救鸣谦，已是泼天的恩情，望舒岂能再拖累你？能保下弟弟，我已知足。”
沈晏亭“知足？”
沈晏亭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沈晏亭“柳家满门倾覆，就此背上污名，永世不得翻身，柳姑娘当真甘心？令尊一生清名，就落得个罪臣下场？”
柳望舒脸色倏地苍白，指尖猛地掐入手心。她岂能甘心？家中变故的诸多疑点，她早已反复思量，只是……
柳望舒“漕运一案，陛下钦定，铁证如山……岂容我等置喙？能保住鸣谦，已是万幸……”
沈晏亭“好一个铁证如山！”
沈晏亭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刀，
沈晏亭“不过是弃车保帅，找几个够分量的替死鬼平息圣怒罢了！真正的幕后之人，此刻只怕仍在朝堂之上风光无限！柳姑娘才名远播，眼界智慧非常人所能及，难道真看不出此案疑点重重？真愿意眼睁睁看着柳家就此沉沦，令弟从此隐姓埋名、苟活一世？”
柳望舒呼吸骤然急促，沈晏亭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她心中死死压抑的疑窦与不甘。她如何看不出？只是势单力薄，徒呼奈何！
见她神色动摇，沈晏亭再添一把火，语气放缓，却更显犀利：
沈晏亭“即便姑娘能忍辱负重，认下这命。可令弟鸣谦呢？他年少气盛，对阿姐感情极深。如今他安然脱身，姑娘以为，他会甘心放下你，让你在这泥淖中挣扎，自己独自偷生？他今日能闯一次撷芳阁，他日就能做出更冒险的事来。到那时，谁还能护得住他？”
柳望舒脑海中瞬间浮现弟弟倔强而冲动的脸庞，心头猛地一刺。沈晏亭的话，句句戳中她的死穴。她自己可以认命，但绝不能拖累弟弟再涉险境！若有机会……若有一线希望能洗刷冤屈，能让弟弟光明正大地活着……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犹豫、恐惧已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
柳望舒“好！我跟你走！但请公子务必护鸣谦周全！”
沈晏亭“自然。”
沈晏亭颔首，眼中掠过一丝赞赏，
沈晏亭“三日后，子时初刻，我会再来。姑娘早作准备。”
言罢，身形一闪，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窗外夜色之中。
窗内，柳望舒倚着窗棂，望着沉沉夜色，手心冰凉，却有一股久违的热血在胸腔中缓缓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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