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低头扫地的周文瑾，此刻终于抬起头，看向为他解围的三人。他目光在安风气鼓鼓的脸上停留一瞬，很快移开，最后落在沈晏亭身上，嘴唇动了动，低声道：
周文瑾“多谢。”
声音沙哑，却带着真诚。随即，他又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清扫起来，只是那紧绷的脊背，似乎微微放松了些。
见那群人散去，安风看着周文瑾依旧紧绷的侧影和那双布满厚茧、紧握扫帚的手，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声音放得格外轻柔：
安风“这位……周公子，方才那些人言语无状，我……我替他们向你赔个不是。还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莫要让这些闲言碎语，扰了你向学之心。”
周文瑾握着扫帚的手微微一顿，依旧没有抬头，闷声道：
周文瑾“姑娘言重了。在下……习惯了。”
语气平淡，却难掩其中的苦涩。
安风见他肯搭话，心下稍安，继续温言道：
安风“我虽不知耕读具体艰辛，但也明白‘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道理。周公子身处逆境，仍不忘勤学奋进，比起那些只知倚仗家世、夸夸其谈之辈，不知强了多少。你的坚韧，他们望尘莫及。”
她声音清澈，话语真诚，如同山间清泉，缓缓流淌。周文瑾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动，终于慢慢抬起头，看了安风一眼。眼前的少女眉眼干净，眼神里没有半分轻视，只有纯粹的同情与鼓励。他心中的屈辱和防备，在这温和的目光中，一点点消融。
他低声道：
周文瑾“多谢姑娘宽慰。”
安风见他神色缓和，便试着问道：
安风“周公子家中……可还有亲人？一路赴京，想必很是不易吧？”
周文瑾沉默片刻，才低声道：
周文瑾“陇西老家尚有老母。赴京盘缠……是乡里凑的。平日在此洒扫，方丈慈悲，允我借宿僧舍，换些微薄薪俸，勉强糊口，也能……省下些钱买纸笔。”
他说得简单，其中艰辛却可想而知。
安风听得心头发酸，下意识地就想褪下腕上那只仅剩的玉镯递过去：
安风“周公子，这镯子你……”
她话音未落，旁边伸来一只手，隔着袖子轻轻挡住了她的动作。沈晏亭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对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随即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柳望舒。
柳望舒会意，上前一步，轻轻拉住安风的手，柔声道：
柳望舒“风妹妹，周公子志气高洁，自有风骨。我们当尊重他。”
她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安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沈晏亭和柳望舒的用意——直接赠以财物，对周文瑾这样的寒门学子而言，或许并非帮助，反而是一种施舍与伤害，会折损他的自尊。她连忙收回手，脸颊微红：
安风“是我考虑不周了，周公子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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